试论佛教唯识学与心理健康

试论佛教唯识学与心理健康

释迦万朗

内容提要：佛学蕴含了古老的心理学，而唯识学更是佛教心理学的教科书，它不仅从理论上构建了一套详细的心理学系统——八识心王、五十一心所；还提出了诸多实践方法，如破除我执、转识成智及心理技巧的运用等，皆可用来保持心理健康，提高幸福指数，因此，佛教唯识学堪称为“实证心理学”。

关键词：唯识学∵心理学∵八识心王∵五十一心所

前∵∵言

现代心理学认为，公元前四世纪希腊哲学家亚里士多德所着的《灵魂论》是世界上第一部心理学专着，因为它研究的内容是人的心灵。所谓“心理学”，是指阐释心灵的学问，是研究心理和行为的科学。从这个意义上说，世界上最早的心理学应该是佛学，而诞生于公元前六世纪的释迦牟尼佛才是世界上最早的心理学家。因为记载佛陀言行的三藏十二部虽浩如烟海，但都是从不同角度，以不同方式来剖析人的心理，从而引导修习者净化自己的心灵。佛学又叫“心学”或“内明”，心即心理，内指内心，都强调心理自我完善的实践性。因此，佛教早已构建一套成熟的心理学知识体系。

佛教的教义几乎都在谈心，所谓“千经万论只是明心”，其中以“唯识学”对人类精神的分析，最具现代心理学色彩。所以说，唯识学就是佛教的一门心理学，它不但是学佛的重要法门，同时也是现代人维护心理健康，培养良好精神生活的有效指引。

一、唯识学构建的心理活动系统

作为佛教重要派别的唯识宗，除了秉承佛学以心性为研习宗旨这一基本特征外，从其理论基本构架上看，八识心王、五十一心所，蕴涵了一个心理学系统，它与现代心理学研究目标相当一致，且在许多方面超胜现代心理学。唯识学构建的这一心理学系统，在《瑜伽师地论》、《成唯识论》、《百法明门论》、《八识规矩颂》、《唯识三十颂》等唯识典籍中，都有详尽论述。

（一）八识心王

唯识学将人的心识分为八种，即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意识、末那识、阿赖耶识，称为“心法”。其中，前五识和第六意识，都是我们明显能够感觉到的心理活动，即心理学所说的“意识”范畴；而第七识和第八识则属于“潜意识”的范畴，也就是我们觉察不到它的活动，是属于心灵潜在的作用，尽管它们微细难知，但其作用却不可低估。

1.前五识

唯识学对心理的分析从前五识开始，认为眼、耳、鼻、舌、身五根（心理学称之为“感觉器官”）与色、声、香、味、触五尘（心理学称之为“外部刺激”或“事物个别属性”）相互涉入，引发识种子现行，就会产生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心理学称之为“五种外部感觉”）。

前五识的功能是“了别外境”，即认识分辨外部事物，属于心理学的“感性认识”范围。我们的眼睛看到物体、耳朵听到声音、鼻子闻到气味、舌头尝到味道、身体接触外境，正来自前五识的作用。但前五识的认识能力非常有限，所谓“现量缘境”。现量，就相当于心理学所说的“直觉”，它不介入思维，即对外境还未产生判断。因而前五识所缘的境界必须是现在、现前，且在缘境时不具判断作用，不带任何名言。比如我们看到一朵花，但未分别它是玫瑰还是百合，是红色或是紫色，甚至还不知它是什么，即不赋予任何概念，这是前五识的作用。

2.第六意识

第六识名“意识”，在八个识中是最活跃的，分为“明了意识”与“独头意识”。明了意识的功能是配合前五识了别外境，与前五识同时作用，故又称“五俱意识”。它能帮助五识明了所认取的对象，其活动包括分析、综合、概念、判断、推理等。这就是心理学中“思维”所具备的功能，属于“理性认识”范围。比如当我们眼睛看到花并觉得它是花时，已不单纯是眼识在起作用，而已进入意识范畴；由意识来判断它是玫瑰还是百合，是红色或是紫色。独头意识是指不与前五识俱起，单独生起而泛缘十八界的意识，包括“独散意识”（指普通的、单独产生的散乱意识）、“梦中独头意识”（也属独散意识，但与醒时的独散意识相比，梦中的独散意识比较模糊含混，所以单独列为一类）和“定中独头意识”（与禅定相应的意识）三种。对散意识和梦意识，现代心理学已有较多的研究，而定意识这一独特领域的心理现象，现代心理学尚未能揭示其本质。

意识除现量以外，还有比量和非量，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判断、推理。而我们的判断有正确和错误之分，正确的判断为比量，错误的判断为非量。意识不仅具有认识的作用，还能支配我们的行为，无论是造善、恶业，主要也是在它的指使下进行。所以，整个修行的过程都是建立在意识的基础上。

3.第七末那识

心理学对心理活动的分析到意识为止，而唯识学却还要层层深入，设立第七识、第八识，使心理分析更加细致。

第七识又称“末那识”，末那是梵语，染污义。其特点是“恒审思量我相随”，就是时刻追随并执着第八识为我，这属于心理学的“自我意识”范围，佛学称之为“我执”。在我们每天的生活中，想到最多的无非就是自我，做任何事情时，总是自觉或不自觉地从自我出发，并以自我为中心，原因就在于第七末那识。

末那识之所以随时随地围绕着自我运转，根源就是有四种烦恼与其恒常相应，即我痴、我见、我慢、我爱。在这四烦恼的作用下，我们整个身心都被强烈的我执所包围。维护和扩充“我”，便成为了人们不自觉的追求与奋斗，人生的苦恼也由此而产生。

4.第八阿赖耶识

第八识是唯识学研究的重点，其含义极其深广。它有多种名称，“阿赖耶识”是其中之一。阿赖耶汉译为“藏”，即第八识是我们生命的宝藏，是一切身心活动产生的根源。

唯识宗认为，阿赖耶识就像个超容量的大仓库，储藏着我们无始以来的生命经验。这些经验也叫“种子”，我们曾经做过的每件事，说过的每句话，甚至每个起心动念，都会在生命中播下相应的种子。这些种子是一种习气，也是一种势力，在一定的因缘条件下，就会显现出来影响着我们。比如在座的各位，有好多是我认识并熟悉的，那是因为我们曾经有接触过、了解过；但也有不少让我感觉很面生，原因在于之前没有过交流的机会，所以脑海里调不出相关的信息。可见，阿赖耶识的作用有两方面：一、收藏着无尽的生命经验；二、为现前的心理活动和行为提供信息。

（二）五十一心所

以上所说八识心王是心的主体。此外，唯识学还将人的心理活动分析成五十一种，称为“心所有法”，简称“心所”。它如臣随王，恒与八识心王相应，辅助心王认识境界。这五十一位心所又可分成六类：

1.遍行心所：指普遍存在的心理活动。有五种，即触、作意、受、想、思。

2.别境心所：指在特定环境下产生的心理活动。亦有五种，即欲、胜解、念、定、慧。

3.善心所：指在善良动机支配下，有益自他的心理活动。共十一种，即信、精进、惭、愧、无贪、无嗔、无痴、轻安、不放逸、行舍、不害。

4.根本烦恼：指六种有害自他的心理活动，即贪、嗔、慢、痴、疑、恶见。

5.随烦恼：指由根本烦恼引发的不良心理活动，包括忿、恨、恼、覆、诳、谄、憍、害、嫉、悭、无惭、无愧、不信、懈怠、放逸、昏沉、掉举、失念、不正知、散乱等二十种心所。

6.不定心所：指有时发生，有时不发生，伦理性质不确定的心理活动。有四种，即睡眠、恶作、寻、伺。

这五十一种心所，除睡眠外，其余按现代心理学对心理活动的分类法分类，大致如下：

⑴认知活动——作意（注意）、胜解、想、念，（记忆）、失念、恶见、不正知、寻、伺。

⑵情感活动——触、受、惭、愧、不惭、不愧、忿、恨、恼、嫉、害、恶作(后悔）。

⑶意志活动——定、精进、轻安、不放逸、散乱、懈怠、放逸、昏沉、掉举（心意动荡）。

⑷个性倾向——欲、思（动机）、信（信念）、不信。

⑸个性特征——慧、行舍、贪、无贪、嗔、无嗔、痴、无痴、疑、慢、不害、诓、谄、懦、覆、悭。

二、心识净化之道

西方心理学家能研究人格的发展过程以及行为的潜在因素，但却无法做到人格的改造，因为它有一定的范围限度。而佛教不仅对人类心理作充分的阐述，并提供对治方法，因为整个佛学都是为解决人生的实际问题而设立的，不是为理论而理论。唯识学强调心理的能动作用，依“八识三能变”的原理，主要提出了破除我执与转识成智，这不但是修习佛法的基本目的，同时也是保持心理健康的最有效方法，即通过净化心识来征服我们的内心世界，从而完成人格的飞跃。

（一）破除我执

我执，相当于心理学所说的“自恋”。对一般人而言，自恋并不影响健康，但它却是许多心理疾患的原因，比如抑郁症、强迫症、焦虑症、恐慌症、歇斯底里症以及各种人格障碍。治疗这些心理疾患，塑造健康人格的途径是协助病人找到认知上的错误，或修正自我评价与期望值，或改变无法实施与实现的决定和行动方案，或给以合理化解释与疏导。对此，唯识学认为，这些都可以用破除我执来完成。

人类痛苦的根源在于执着，而执着的核心不外乎我与法，即将五蕴假合的色身执着为我（人我执），把一切众缘所生的事物现象执着为法（法我执）。由于不断地执着，使得心量打不开，有局限性，从而滋生种种烦恼。尤其生活在现代社会，如果不能松开我执的绳结，生活的压力和情绪上的困扰就会带来诸多无奈的痛苦。依唯识的观点，宇宙万有都是缘起的假有，无实在的自体，所表现出来的，都是我们识的变现，即所谓“万法唯识”。《唯识三十颂》在一开始便说：“由假说我法，有种种相转；彼依识所变，此能变为三。”人们一旦建立起唯识观，认清这种造作的假有，就不会再为假象所迷惑颠倒，而能消除“我”的真实感，淡化执着，从烦恼中解脱出来。所以说，破除我执可以消除一切痛苦和烦恼，它是心理治疗和心理卫生最有效的途径。

有这样一则故事：那是佛陀在世的时候，有位妇女的儿子夭折了，她伤心痛哭，久久不准人们将孩子尸体火化。她不能接受这一事实，坚持要寻找药物救活自己的孩子。看到她如此执着，有人指引她去求助佛陀。佛陀告诉她，救活孩子的药并不复杂，只要到村中没有死过人的家庭中，讨要几粒芥子就可以了。妇女挨家挨户去寻求芥子，可是，走遍周围所有村庄的每一户人家，却没有哪一个家庭不曾死过人。妇女恍然明白：失去亲人是人类共同的命运，有生必有死，生死轮回不已。她回到佛陀那里，在佛的帮助下对生死有了新的认识，悲伤的心平静了，于是坦然地处理了孩子的后事。这类以破除我执，改变主观的错误认识，来抚平心灵创伤的事例，在佛典中不胜枚举。

当然，我执习气在我们心里是根深蒂固的，它有与生俱来的（俱生我执），也有后天形成的（分别我执），要破除并不是那么容易。这不但需要方法，还要有恒心与毅力。日常生活中，当我们还是情不自禁起执着的时候，还会迫不得已生烦恼的时候，就多问问自己：“一切都是假的，是虚妄的，执着什么？烦恼什么？”、“同样的瓶子，我为什么要装毒药？同样的心理，我为什么要充满烦恼？”、“这样难过值得吗?”、“怨天尤人有用吗?”、“钱再多，地位再高，能逃得过生死吗？”经常用这些反问来训练自己，提醒自己，让自己时刻保持冷静的观察和理智的思想，从不断的自我反思中慢慢摆脱名利的枷锁、权位的追逐、欲望的牵绊，真正获得心灵的自由。

（二）转识成智

“转识成智”，就是把我们的意识和经验转化为生活的智慧，成为解决生活问题和证悟生命究竟的资粮，又称“转依”。要知道，世上每一件事物本身，它并不会引起烦恼，而是看我们用什么心态去对待。如果用烦恼心、分别心、愚昧心去对待，那所面临的世界必然是丑恶的、可憎的、悲凉的景象，这是因为内心的无明，才相应产生这样的阴影。反之，若能用大悲心、菩提心、智慧心去接纳世上的一切，那人间百态无不是平等的、协调的、圆满的境界。所以，地藏菩萨虽处地狱，却能庄严国土；维摩诘居士虽示有妻子，却常修梵行，虽处居家而能不着三界。由此可知，环境的苦乐染净等是随我们的心识所变，也就是以各人的心境创造各人的世界。

唯识学提出的“转八识成四智”，是一个开发智慧的过程，是心理健康和幸福人生的实践方法。以下分别说明：

1.转前五识为成所作智

眼、耳、鼻、舌、身等前五识，必须依靠眼睛、耳朵、鼻子、舌头、身体等五根，对外攀取色、声、香、味、触等五尘境，才能产生认识作用。在未转依时，对一切现象，随波逐流，执幻境为真实，以致起惑造业，轮回生死，永无休歇。要想出离轮回，必须转前五识为“成所作智”，此智能成功作一切普利众生之事。正如《成唯识论》卷十所云：“谓此心品为欲利乐诸有情故，普於十方示现种种变化三业成本愿力所应作事。”

2.转第六识为妙观察智

第六意识的作用，是遍缘一切法，生起思惟、了别的作用。转此识为“妙观察智”，能成为独立思考的基础。《成唯识论》卷十云：“谓此心品善观诸法自相共相无碍而转，摄观无量总持之门及所发生功德珍宝，於大众会能现无边作用差别皆得自在，雨大法雨断一切疑令诸有情皆获利乐。”说明妙观察智的功用殊胜，善能观察万有诸法的差别，善能运用无碍辩才，自在说法，善能觉悟一切有情，利乐一切众生。诸佛菩萨之所以能够化导有情，可以说完全是藉助于这个智慧的效用。

3.转第七识为平等性智

之所以有自我的意识，觉察到自我的存在，就是由第七识所生出来的一种迷执。第七识恒察思量第八识，并执之为我，才使有情众生迷惑颠倒。只有把这种构成理想我的意识和分辨转变为“平等性智”，才能在众生平等自性清净下，得到性灵上的自由。如《成唯识论》卷十中云：“谓此心品观一切法自他有情悉皆平等，大慈悲等恒共相应，随诸有情所乐示现受用身土影像差别。”即由通达无我平等之理，而能对众生起同体大悲、无缘大慈。

4.转第八识为大圆镜智

《八识规矩颂》在谈到第八识的功能时说：“受熏持种根身器，去后来先作主公。”说明第八识不仅是宇宙人生的本源，还担任着生命延续的载体。因其能含藏色心诸法种子，可以变现根身、器界等一切诸法。同时，在众生无尽的生命洪流中，它扮演着一个承前启后的角色，离去于旧生命结束之后，到来于新生命形成之先，是个体生命的主人公。此识转染成净到达正觉的时候，方得真正的转智，转识所成的智慧，名大圆镜智。即观一切事理皆能通达，如大圆镜洞照万物。故《成唯识论》卷十云：“谓此心品离诸分别，所缘行相微细难知，不妄不愚一切境相，性相清净离诸杂染，纯净圆德现种依持，能现能生身土智影，无间无断穷未来际，如大圆镜现众色像。”说明成就此智，即是成就一切功德而又不执取一分一毫；对一切众生的布施和救度，都无所求；建立一切功业而无丝毫我执。

总上，前五识转为成所作智，它是成就世间事务的智慧，范围广泛；第六识的妙观察智是观察世间种种的特殊性格；平等性智是观照事物的共同性格──缘起性空；而大圆镜智是将事物的特殊性和普遍性总合起来，及时把握这最高最圆满清净的智慧。所以，“转识成智”的目的就是将凡夫的迷执烦恼根源──妄情妄识，转化成清净无垢的圆满智慧；化苦为乐，体证心净则国土净的法乐，从自我的偏执走向通达的生命观。

三、心所法在心理健康上的实践

生活在现代社会，人们的物质生活可以说是相当富裕和方便，但物质的万能并没有真正给人们带来精神上的自由、安宁和幸福，并不能帮助人们克服自身固有的贪、嗔、痴等缺陷，来自方方面面的压力与困扰，免不了会让人有情绪失控的痛苦。这些痛苦几乎每一个人都有，只是程度不同而已。唯识学中谈到了许多有关心理调适和情绪管理的方法，它是精神生活成长的资粮，也是修行觉悟的重点。下面，着重从心所法的实践意义，来探讨唯识技巧的运用，以作保持心理健康之借鉴。

（一）遍行技术的运用

触、作意、受、想、思这五种遍行心所，是最基本的心理，相当于心理学所说的感觉、注意、情感、表象、意志等。当我们的精神活动产生时，这五种心理都会随之生起，而且互相影响和干扰。就是说，只要有一个因素变动，其他的因素也就跟着起变化，比如一个人的想法决定了他的感受，也决定了他的行动和他的心情等。因此，要想改善生命素质，保持心理健康，必须从这五个因素中作调整。

就拿乐观与悲观两种人来说。乐观的人积极进取，对于生活中的挑战，能用良好的心态去面对，所以比较健康，比较快乐，工作效率好，成就也比较高；而悲观的人，想到的都是困难和畏惧，倾向于逃避退缩，所以心情沉重，情绪低落，工作的效率也受到影响。由此可知，要想改变坏心情，就要改变自己的想法，采取新的行动；同样，想要有新的作为，就必须有新的心情和想法。

透过这种遍行技术，不仅可以改变人的情绪、想法和行为，也能作为个人心性修养的工具，用来培养自己的积极主动性和乐观豁达的心态。当然，在我们学佛的历程上，要想有所成就，也必须要从遍行技术的运用中去努力。

（二）别境理论的应用

《唯识三十颂》曰：“次别境谓欲，胜解念定慧，所缘事不同。”是说欲、胜解、念、定、慧这五种心理现象是对个别不同事件发生作用。因此，别境心所就是指在特定环境下产生的心理活动。

1.欲的特点是希望，也就是动机和发心，人一旦有了希望和目标，就能勤劳努力。正所谓“良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

2.胜解就是坚定不移的信解。如我们通过闻思形成了正确的人生观念，坚信学佛才是人生的究竟解脱之道，当这一信念在心中深深扎根之后，就不会轻易发生改变。

3.念的所缘境，是我们曾经经历的境界。不断忆念这种境界使其铭记不忘，正是念的作用。念的修习，能帮助我们强化对某种境界的印象，同时增强这一心念的力量。

4.定代表着坚持与毅力，一个人能克服困难，坚持完成计划，是一种心理健康的表现，也是成功人生所必须。

5.慧是对所缘境进行分别简择的能力。也就是对于所面对的情境和问题，能区别思考，确定问题，解决问题，这是思考和创造的能力。

这五种别境心理，若能在正确发心及正见指导下，将成为导向解脱的重要力量。相反，若在邪知邪见的引导下，则会成为走向毁灭的增上缘。因此，从别境理论来看爱与慈悲，看人际互动与服务，看情绪管理与心理健康，它提供了相当完整的思考系统。特别是在教育、心理咨商和辅导上，运用别境理论，帮助一个人重构健康的行为和习惯，协助其完成生活任务，具有相当的功效。

（三）善心所的功用

善心所是指在善良动机支配下，有益自他的心理活动，它可以丰富我们的精神生活，并促进精神生活的成长。唯识学把善心所归纳为十一种，如《唯识三十颂》中云：“善谓信惭愧，无贪等三根，勤安不放逸，行舍及不害。”

1.信是引发世、出世间一切善行的心理基础，故《华严经》云：“信为道源功德母，长养一切诸善根。”如果我们真切信仰三宝，自然能够依教奉行、止恶行善。

2.惭是自我反省的能力，也就是通常所说的羞耻之心，这正是人与禽兽的区别所在。它能使人自爱、认份，孜孜不倦的学习和成长。

3.愧也是羞耻之心，但与惭的不同在于，愧是透过他力或外界回馈的方式，检讨校正自己的行为而获得心智成长。

4.无贪能让人知足常乐，过积极的人生。

5.无嗔是对于一切痛苦及产生痛苦的环境都能泰然处之，它是善法生长的土壤。

6.无痴是对世间的一切事相和实质，能够如实的认识和通达，它能对治愚痴。

7.勤就是精进，是我们断恶修善过程中的积极态度。它不仅能对治懈怠，还能使我们所修的善法得以圆满。

8.安即轻安，属于禅定过程中出现的心理状态，是指身心轻松愉快，这是心理健康的根本。

9.不放逸，才能成就世间、出世间一切善法。所以在我们断恶修善的过程中，应对自己的心念及行为时时防护。

10.行舍也是在修习禅定过程中出现的心理状态，即保持平衡、稳定的状态，不举不沉，这样才能正确回应生活的需要和挑战。

11.能在举心动念中不伤害众生，即是菩萨。

以上十一个善心所，是构成健康人格的基本因素，也是实现菩萨行愿的基础。

（四）烦恼的解脱

在物质文明飞速发展的今天，地球正在经受着前所未有的破坏，我们的生活环境也不断地被污染，我们的心灵健康也不可避免地受到影响。但事实上，外在的声色利诱，仅仅是染污我们心灵的增上缘，真正能够影响我们健康的，是内心深处的贪、嗔、痴等烦恼，这才是造成痛苦的主要原因。唯识学将贪、嗔、痴、慢、疑、邪见六种称为根本烦恼。

1.贪是对五欲六尘深深染着，它是生死轮回之本。世人之所以活得很累，正是因为贪心所致。贪之而不可得，便产生种种痛苦。

2.嗔是对引发痛苦的逆境及产生逆境的因缘生起憎恚心理，它使内心不得安宁，失去理性和正念，并引发各种不善行为的产生。人类的战争、暴力和倾轧，都从嗔怒中来。

3.痴是无知，看不清世间的一切真相，是一切杂染生起的所依。

4.慢是自高自大，以自我为中心，这也是痛苦产生的根源。我慢很强的人，既孤独又缺乏友谊，所以身心健康都会受损。

5.疑也是人生的根本烦恼，它能令人产生不安、紧张与焦虑，是焦虑性精神官能症的主要原因。不安和惧怕是心理疾病的根源，它使一个人变得固步自封，抗拒学习新事物。

6.邪见是相对正见而言，即对宇宙人生的错误认识。邪见之人，往往被成见、偏见、迷信和错误的观念所困。

以上六种，是一切烦恼的根本，依此根本烦恼而起的，还有二十种随烦恼，如《唯识三十颂》云：“随烦恼谓忿、恨、覆、恼、嫉、悭、诳、谄与害、矫、无惭及无愧、掉举与昏沉、不信并懈怠、放逸及失念、散乱不正知。”此不一一列举。总之，我们要切忌这些精神生活上的陷阱，要认清它们的危害性，这样才能生起警惕，防范它们乘虚而入。当然，仅仅防范还不够，更应进一步对治它们，铲除根源，只有做到这一点，才能使我们的心从烦恼的束缚中解脱出来，保有清净祥和的状态。

结∵∵论

佛教以“心”作为研究对象，而以唯识学为重点来建立一套实用性的心理学系统，其目的就是为解决人生的根本问题——修心。当今世界都在提倡“环保”，而相对生态保护，心灵环保更为重要。因为正确的人生观和世界观，不仅直接影响到我们的美好生活，更直接或间接地影响到生态环境的平衡，影响到整个社会的健康发展。要进行心灵环保，必须对自己的心有基本的认识，了解可能出现的种种心理状态，才能有针对性地弃恶扬善，才能使我们保持身心健康，有效提高幸福指数。因此，推广佛法心要，普及唯识思想，在人们健康成长的心路上，尤显重要与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