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述唐代天台宗的概况(二)
安膝俊雄着
苏荣焜译
三、性具实相论的确立
按湛然曾就天台三大部,详加注释,乃有释签、妙乐,辅行等三部重要着作。为此,世称湛然为记主者,乃由於此,再由於湛然详细注释天台三大部,无疑对後代有志赞研天台者,裨益不少。何以言之,大家都知道,智颉所说的天台三大部,向以内容艰深,甚难理解,为世所着称,如一方面,它就法华圆教的宗义,作精细的剖析,另一方面,且将法华与其他诸宗的教义,予融通合一,无怪乎,自来一般习读天台三大部者,每有莫测高深,兼有望洋兴叹之慨。所幸,湛然以明快的手笔,为此天台三大部详加注释,既勾划天台教学的纲格,使读者一目了然,且明示天台教学的传统所在,凡此在在说明,湛然乃熟读天台祖典,穷究天台义理,允为中兴天台之一大师,无人能及。
说到湛然所注释的天台三大部,以忠於原典,一丝不苟,斯为一大特色。尤其湛然面对如此义理繁富的天台租典,却能有效掌握智颛的真意,剖析入里,殆将天台教观统一的宗义,予以二表达无遗,可谓鞠躬尽瘁,十足令人称叹。不过,如所周知,自天台创始人智觊殁後,中国佛教学界的变化万端,即以华严教学的兴起为例,衡其高度发达之新思想与新理论,不但远超乎智颢当时,与之对抗之地论及摄论两宗,且华严对法华经及天台教学的批判,更是无所不至。在此情势下,为使天台教学依然不坠,湛然再也不能因循苟且,仍以注释以天台祖典的研究为足。易言之,湛然自非先从确立天台传统做起不可,即以天台传统的第一原理为凭藉,以此作为抗衡唐代诸宗教学的必要手段。正因如此,在湛然开展其天台教学伊始,盖以原始天台为基,从而得以开展天台多采多姿的新内容。
首先宜加申述者,湛然自始即以性具说,作为天台教学的第一原理,且其一生所尽瘁者亦在此。要知,所谓的天台性具或谓性恶说,乃智颤生前所创始的,并非湛然独门创见。唯自湛然始才将性具说抑性恶说作为天台教学的第一原理,并予以特别尊崇,衡其用意寻常无比。何以言之,原来智颉早年揭示性具说者,旨在阐述法华玄义的十界互具、摩诃止观不思议的心具,或观音玄义的性恶说等重要理论时而言,乃知智颛从未将性具说,当作是天台教学的第一原理,予以明示推崇。由此看来,後世将性具说作为天台教学的第一原理者,予以一再弘扬尊崇,乃由湛然教学所肇始。
然则何所谓「具』?按湛然就在造、变、具等三种原理中,特擧「具』之原理,用此作为圆教独一无二的教说。析言之,造的原理,固不仅於佛教大小二乘,或於阐释心造六界抑心造十界所说者,且如同自然造与梵天造的思想内容一般,要与外道形而上学的原理相通,但如从大乘实相原理而言,母宁说是变的原理比较适当。何以言之,盖造的原理,含有能造与所造在内,相形之下,变的原理则是能所一体。唯要知「变”的原理固属别,圆二教的共通原理,唯独圆教独特的原理,即在「具”而已。金錍论曰:「众生迷故,或为自然梵天造。造己或谓情,无情。故造名犹通。应谓心变。心变亦复通也。应云体具。……所以造通四,变义唯二,即具唯圆与别後位己。』以上所谓别後位者,谓其教道位固属别教,但其证道位郎与圆教合一,为此,可知「具”的原理,盖为圆教独一无二的教说。综上所述,湛然乃认定天台第一原理在於具,并称观音玄义之如来性恶说,与三大部之十界互具等,訾为互有牵连关系之学说,又谓十界互具与如来性恶说,具属天台性具实相论。以上湛然在辅行解说摩诃止观观不思议境之心具三千时,曾援引观音玄义之性恶说,陈述甚详。又金锌论初头曰:「阿鼻依正全处极圣自心,昆卢身土不逾下凡一念。”及湛然於止观义例卷上,曾列举观不思议之妙境四种,其第四曰:「四佛,本不断性恶故。若断性恶普贤色身依何而立。皆此之谓。
准此以观,将性具说作为天台教学的最高原理,予以特别的尊崇,并从此性具实相论的立场,明示天台教相及观心体系的内容,斯可谓湛然教学的一大功绩所在。至於湛然之所以如此推崇天台性具说,此固由於智颛学说的启示所由引起,实则亦为对抗当时华严教学所主张之性起说,不得不然。要知性起说乃华严宗智俨所倡始的,嗣由贤首集其大成,殆属华严宗独特的学说。究其内容,一言以蔽之,旨在教示行智因果等,莫不由真性所起。唯其如此,衡诸性起说的内容,唯在说明净法的性起,至如染法固非脱离真性的独立法,唯与真性相违故,自不能归属真性之用。以上所述,又名性起唯净说,亦名性净说。由此看来,华严宗的智俨及贤首所倡始的性起说,皆从性起唯净说之立场而言。及後代清凉,曾一度师事湛然学习天台教学,乃援引天台性恶说之原理,以进一步主张性起染法说。自此华严性起说乃由性净说,转换为性恶说。再清凉虽如同湛然一样,谓上自毗卢项上,下至阿鼻依正,訾为真如法性所性起,并强调若断性恶,无异并断真如云。初看以上说法。似与天台性具说无殊,实则如就学说的表面上看固极为相似说,如从清凉教学的本质而观,究不出性起性净说的范围可知。何以言之,盖街诸清凉的性起说,此中有横竖两面,如从横说一面言,虽说性起染法,已涉及性恶说,但如从竪说一面言,既说心为总相为根源,而佛与众生为别相,乃知前者为本觉,而後者为不觉。是则,清凉所揭示的性恶,究从总该万有之一心而说者,乃其一心自始非清净心不可,於此可知清凉亦采性净说的立场,不问可喻。
尔今,湛然既一度为清凉天台之师,乃充分明白清凉性起思想的本质,自不在话下。唯其如此,湛然乃将贤首及清凉所主张的性起说,讥之为偏指清净真如的教说。所谓偏指清净真如者,按说真如本身应具足染净二法才是,唯华严却只认定具足净法,而不认定具足染法,此即所谓性净说抑性起唯净说即是。湛然於止观义例或金錍论,曾一再批评偏指清净真如的不当,要知其批评的对象固专对华严而言,实则更特别针对清凉的性起说而发,自不论矣。
综之,湛然教学之所以如此推崇性起说,旨在批判清凉的性起思想,谓清凉本人虽不否定天台性恶说,从而亦有近似性起染法说的主张,但在本质上,却不出华严性净说之范围,此与天台性具说之思想,自不能并论。盖湛然所主张的天台性具说,姑不论事理,色心等一切诸法,皆本具三千世间,且此中所诠示的事理或色心等,具年总别、能所、前後、上下等差别在,亦郎全在阐示一切法的圆融无差。唯衡诸华严教学之缘起理论则否,乃主张由本来唯一的法性真如,生起三千世间,又谓法性真如自体,要与三千世界的无别,乃知这种说法正是偏揩清净的思想。
四、随缘真如
有关湛然教学之主要内容,固有多端,如纯就教相门的关系而言,如湛然将真如随缘说,摄入天台教学之中,此与智颢思想稍异,值得一提。所谓真如随缘者,与真如缘起意同时异,要谓真如湛然不变,但随各种因缘条件而生起一切现象。可见真如绿起论,与法相唯识所说的,真如凝然不作诸法之思想回异,且与後者主张真如凝然却为所起的心所缘缘者,当然有别,
说到大乘起信论,自来有人疑为中国人所作,虚实如何待考。唯查这一部颇具新异色彩的缘起论,在中国南北朝时期,已受中国佛教学者普遍的重视与研究,乃其影响至为深广。如与智颉同时代之前辈学者,即净影慧远,予本论之造诣至深。再慧远与智觊本人,虽在思想上不无多少关连,唯不知何故,智觊在世时,对这一部大乘起信论,似不甚关注。当然所可推知者,由於智颛对十地经论,摄大乘论等,皆一向采取的批创立场乃知智颉对大乘起信论所提出的缘起理论,想必同样采取批判的态度,自不难逆料。易言之,在智颛看来,衡诸大乘起信论的缘起说,只能说是别教的教说,实称不上是圆教的教说。何以言之,须知大乘起信论的总纲是一心二门说,此中所说的真如随缘说,殆将永远不变的本来真如,与客体烦恼的心生灭郎分为二,可见此论所谓的一心二门,纵不认定客尘烦恼的心生灭门为本体,而只属於真如的相和用,到底此说已将心真如与心生灭一分为二。乃智颉认为,大乘起信论不属於圆教,亦即与圆教所谓常住不变的真如与现实森罗万象的差别世界,绝对相即不离者,自不能并论。以上所述,乃湛然所指称偏指清净真如的别教思想所在。
唯话如此,湛然将真如随缘说摄入天台教学者,可谓用意良深。要知在湛然住世当时,目睹法相,华严,密教及禅宗等诸宗,皆纷纷称盛,由於情势所逼,湛然所日夜苦思者,要以如何对付华严哲学至胜,唯衡诸当时华严,即自贤首以後的华严哲学,莫不推重起信论,即使在华严五教判上,曾将起信论制之为终教,唯在陈述华严别教l乘的思想时,却多引用起信论的真如缘起说,予以从中说明,其尊崇起信论,可知一斑。职是之故,湛然援用起信论者,究其原因,无非为因应华严教学之主张,所不得不然。唯如所周知,湛然既主张天台教学的根本传统,在於性具实相论,乃知湛然虽然援用随缘真如的思想,却从不曾把两者的思想,混为一谈。易言之,湛然所援用之随缘真如说,乃在形式的采用之余,藉此展现天台实相论的超越性,并恺示天台教学较诸华严随缘真如思想,犹胜一筹,如斯而已。
要知,金錍论一卷,乃湛然主张真如随缘说之典型代表作。本论以湼盘经卷三十三迦叶品之佛性说作为讨论的中心,旨在说***严真如随缘说与天台真如随缘说,其闾之差异。又本论将华严的思想,以梦中的野客作喻,此为所破之对象所在。唯有关这一种说法,自来学者闾的见解不一,认为草堂处元抑竹庵可观为贤首者有之,认为柏庭善月为清凉者有之,至如神智从义及日本大宝宋脱,即认为这是正破清凉,旁斥贤首云。再衡诸湛然止观辅行一之二所记载的内容,曾安立十义之说,要在驳斥华严所主张的佛性说,实则此中以清凉作为批判的对象,不问可喻。总之,湛然金锌论一作,盖以华严系列的思想作为对抗的中心,自无疑义。
再华严系列的思想,乃在阐述性起缘起说,且如此所述,华严性起缘起说,自始不出性起唯净说为主要内容。唯其如此,即使华严引用起信论之真如随缘说,所可知者,实则并不能解说,真妄染恶的世界与法性真如相即之一实谛。尤其起信论之主要内容,乃在说明真如与无明和合的第一起源,此为阿梨耶识,且以阿梨耶识作为染净一切的根本识,并说明由根本识,经由三细六粗的过程,形成现实迷妄的世界,亦即说明真如一心的随缘过程,乃知起信论不出唯心论的范围,彰彰明芸。抑有言者,真如随缘说既以唯心论为基石,诸如草木瓦石等依报的存在,以及有情正报的主体存在,其间必须截然割分,自不庸论,唯其如此,自贤首以来的华严诸师,每於解释佛性的内含时,分正因及了因等两种佛性,谓正因佛性为法性之理体,不唯有情具足,且遍满所有草木瓦石等一切依报,似此融摄一切有情无情的佛性,乃名之谓法性。再成佛得证之佛性,即名之为了因佛性,此乃有情所单独适用者。
然则,有关华严之於佛性的解释,湛然并不以为然。盖湛然认为,所有草木瓦石,不但具有正因佛,且亦具有了因佛性在。以上是金锌论所宣扬的草木成佛说。「万法是真如,由不变故,真如是万法,由不变故。子信无性无佛性,岂非万物无真如。故称万法宁隔纤尘。真如之体何专彼我。是则无有无波之水,未有不湿之波亡(金锌论)
当然湛然所揭示的真如随缘说,只能说是形式上的援用而已,并无足资称道的实质内容。何以言之,如湛然在金锌论上,予大乘起信论思想中心的阿梨耶识,未详及,遑论探讨三细六粗等一切世间的生成过程。唯无可讳言,由於湛然一再援用真如缘起说,乃知湛然教学的思想中心,充满唯心论的色彩,自不在话下。举一例而言,湛然在许多重要的着作上,殆多强调「心具说”是天台实相法门主要特色,乃使人更加相信,湛然是一位名符其实的唯心论者。说到「心具说』,此为智颢早年说摩诃止观十乘观法时,以心具说作为圆教观不思议的内容,谓众生一念心和本体相通,所以心具说,亦即心具十界,一念三千之谓。唯虽说心具说是天台***止观的主要特色,但毕竟心具说乃从观法的方便上,约一切法归於一心而阐示者,此犹如约观声香味触法,或观佛及众生法时,与唯色,唯声、唯香、唯味、唯触等二法一致。易言之,如从智颉的思想本质而言,街其宣扬的心具说,自舆唯心论回异,伸言之,智顗所揭示的心具说,不唯一心而已,诸凡色,声、及佛和众生等等一切法,此中一一即一切,亦即众生一念心,本具三千世相,无须另有本源之谓。准此以观,智颉心具说的原理,此与唯心论者所说,设定心性或阿梨耶识为本源,依持本源而生起一切现象,并以此作为宇宙生成论或本体论者,截然有别。无怪乎,智觊在揭示天台心具说的观法时,唯在观门摩诃止观内予以解说,他如在其他玄义或文句等,属於教门的重要的着作,则宣扬性具实相的原理,其理由在此。又智颉在摩诃止观开示心具说时,曾一再强调所谓的一念三千,要将众生的一念心,和整体宇宙的三千相,从非纵非横的关系,予以一心谛观,庶几成就观不思议境云。再智颉又强调,天台心具说与地论及摄论二宗回然不同,不可混为一谈等语。综之,天台心具说为较逊於性具实相之原理,且为便於观照性具实相而设定的观心法门是。
唯所可注意者,湛然在主张心具说,不独在观门摩诃止观辅行上,予以言说,且在教门玄义释签文句记,及金锌论等,要与实践止观等无直接关系之着述上,犹一再宣扬,谓此为天台圆教的最高原理。金錍论曰:「若立唯心,一切大教全无用。若许心具,***之理,乃戍徒施。』即是一例。由此看来,如照湛然之说法,天台圆教的主要特色唯在心具说而已。伹要知心具说,如不以性具说作基础,其被认定全是唯心论,自不庸论。尤其湛然在玄义释签之十不二门,释第一色心不二门曰:「一色心不二门者,且十如境乃至无谛,皆一一有总别二意。总在一念,别分色心……皆俗具色心。真中唯心,一实及无,准此可知。已知俗己,摄别入总。一切诸法,心性非无,一性无性,三千宛然。”上文一见之下,既将众生一念心,总即谓为根本理性之心体,别则谓为一切色心诸法的根源,是则此文全是主观唯心论可知。无怪乎,後代山外派诸师,莫不援引此文,作为天台心具论为唯心论之佐证。然则实情是否如此,要知湛然所探讨的十不二门,乃在解说玄义迹门十妙之後,再於解说本门十妙时,於其中穿插而为开示者,唯其前文所撰述的旨趣,既以观心作为教行的枢机,乃湛然自始以观心的立场,解说本迹十妙的义蕴。当然,湛然在解说第一色心不二门时,原应从色法与心法不一一之关系予以探讨宁是,庶几才能适切表达天台性具实相论的妙趣,奈湛然舍此不由,唯从唯心论之观点解说而已。正因如此,乃四明知礼,才具文为滋然辩护。谓湛然只是一时权便,姑以观心的立场,解说色心不二之的妙蕴而已,以此并不能证明湛然是一位唯心主义者。
以上有关知礼为湛然辩护的说词,大体可以成立。易言之,湛然之於天台性具实相论,所作为近似主观唯心论的解释,究根诘底,只是一种外在形式的表现,非可谓实质的唯心主义,此不可不知。原因无他,只以当时由清凉所宣扬的华严哲学,不可一世,为了对抗华严之於天台的批判,从而湛然始引用华严所尊崇的真如随缘说,而後再约天台观心门,以安立心具说阐释天台实相论而已。而况,在湛然诠释心具说时,既在在详及体具之原理,且亦否定唯心主义的说法。如湛然在十不二门释第五染净不二门曰:「法性与无明迈造诸法,名之为染。无明与法性逼应众缘,号之为净,』上文固在显示真如随缘的立场,实则是从性具及体具的立场,以诠释真如缘起说之内含。易言之,如照大乘起信论的真如缘起说,此中所谓的随缘者,谓随缘真如是因,再受根本无明是缘薰习而言。唯其如此,由随缘真如与根本无明,因缘和合,生起染恶诸法,盖与清净真如,两者是不同层次东西。亦即真如自体是清净本然,超越一切染恶世界,乃绝对不生灭的存在。但从湛然心具说的原理而言,所谓的真如r系一切染恶诸法本来自然存在,完满具足的。现象即是实体,从严格上讲,无所谓随缘可言,是以事造三千即是理具三千,两者无二无别,具属天然的性德。如此说来,要非清净真如随根本无明,而现出一切妄染的境界,而是一切现象当体本具真如实相。以故,湛然在十不二门释染净不二门曰:「浊水与清水波湿无殊。即清浊虽由缘,而浊成本有……故三千因果俱名缘起,迷悟缘起不离刹那,刹那性常故缘起理一。一理之内,分染净,别即六秽四净,通则十净秽通。』准此以观,本非清净真如与根本无明和合而生起一切染恶诸法,实为本来清如中,具备净秽善恶二性的天然性德。要之,湛然所说的缘起,与大乘起信论的真如缘起不同,盖起信论所说的真如缘起,近似一般思辩哲学的说法,乃假定有实体的真如与根本不觉的无明,从而便心现出森罗万象之宇宙现象之谓。唯湛然则否,乃从实践观心的立场,来说真如缘起,是则,在一刹那的众生一念心中,就具有迷悟染净等l切法,真如的理体酒具善恶染净,自然圆融具足,乃悟无可断之烦恼,与无可证之菩提。综言之,湛然所宣扬的真如缘起,要与起信论及华严哲学回异,原因无他,盖从实践修行的观心立场而言者。再如上所述,湛然在诠释十不二门之第一色心不二门,文中充满唯心论的思想,究其原因,知礼认为,这是湛然从实际观心修行的立场抒发而然,确是中肯之语。至於湛然之所以采取观心之立场,以解说起信论的真如缘起,实则其来有自,想必受到初唐以来,一直盛行不衰的禅宗思想之影响,也未可知。唯湛然固从观心之立场,以解说真如缘起,衡其自始否定偏指清净真如的思想,可见湛然既不可能接受起信论的唯心论说,乃至采用华严哲学之性起唯净说,自更勿论。然则,尽管如此,事实上宋代山外派诸师,竟曲解湛然的真意,唯从唯心论之观点以解释心具说,影响所及,从而湛然教学的双重性格,自非无因。∵∵(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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