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指舍利∵戾除祥临——兼论大颠禅师点化大儒韩愈

佛指舍利∵戾除祥临——兼论大颠禅师点化大儒韩愈

◎林汉强

喜闻珍藏于陕西省法门寺的佛祖灵骨舍利，将在下月由高僧护送来香港，供香港市民和海外佛子瞻仰、礼拜。这是继佛历二五四三年（1999年）恭迎佛牙舍利后香港佛教界又一隆重而盛大的敬佛礼佛活动。

舍利，是梵语的音译，即灵骨遗身之意，是精修三学六度的结晶。

佛祖灭度后的二百多年，古印度阿育王有心在各地建灵塔，安奉佛骨，法门寺古塔即是其中之一。佛祖涅盘后，佛徒无法再向佛祖问法礼敬，佛陀真身舍利，就成了佛的象征。到了唐朝，这种礼拜佛祖舍利的活动，由于唐王的重视而达到高峰。随着王朝的盛衰兴替，沧海桑田，佛子们对佛祖舍利敬重礼拜的热潮，也因历史的星转斗移而至湮没。

珍宝不会因埋没而失去光辉，时光的流逝只不过是永恒中的一霎那。在佛牙舍利重临人间，再次接受佛子世人的顶礼膜拜后不久，佛祖留世的唯一灵骨舍利——佛指舍利，也重显光辉。一九八一年，位于陕西扶风县的法门寺明代古塔倾圮崩裂，大批宋元佛教珍藏，唐代佛教造像显现于世，引起各界重视。一九八五年，***决定重建宝塔，发掘地宫。一九八七年五月五日，这天正是四月初八佛祖诞辰。在地宫后室的八重宝函中，竟然发现了第一枚佛祖灵骨——佛指舍利，随即又发现了第二枚第三枚，前后一共四枚。在庄严佛诞日，湮没了一千一百多年的佛指舍利，今天重显辉煌，这真是一个天大喜讯。真是“密藏加护赖佛力，多劫能留稀世珍”。这一佛祖真身舍利之所以更受人们的珍惜敬重，就是因为出自佛祖肉身的，是世上唯一的，是灵骨舍利埋藏地下一千一百一十三年后，在佛祖诞辰日重显于世的。

瞻仰佛祖灵骨舍利，不能不知道唐朝中叶宪宗元和十四年的一桩谏迎佛骨公案。

为后人称颂的唐宋八大家之一的韩愈，是唐代极受人们尊敬的大文学家、思想家。但是，也是一位出口不离孔孟，下笔必称子曰的迂腐之士。唐宪宗元和十四年，韩愈因不满宪宗大规模的迎佛活动，上书谏迎佛骨。他以古代君主并不知有佛而长寿；佛教来自夷域不足法等等“理由”，要求宪宗焚毁佛骨，不再迎佛。宪宗大怒，要处死韩愈，经大臣们的恳求，宪宗最后对韩从轻发落，将他贬为潮州刺史。

韩愈到潮州后，也建树了一些德政，但对自己被贬一事，仍觉得自己并没有大错，耿耿于怀。他知道潮州灵山寺住持大颠法师是位有道高僧。一日，他特地登山拜访，等候多时，没有见到大师。韩愈回到府邸，写了一封书信给大颠法师，说明自己有些问题解不开，求教大师，希望大师来潮州，他将派船专程迎接。大师没有回覆。三个月内，韩愈三次去函未见回覆。于是，在此登山求见。这次，大颠和尚终于同他相见，并且在对谈中，对韩愈上表谏迎佛骨，给了中肯的批评。大师说，你忠言直谏，是作为臣子的职责，既然敢于直言，就早已把个人名利生死置之度外，遭贬到这“三蛮之地”刺史有甚么可怨。人的生死祸福，其命在天。

大颠法师说：“你韩愈说佛法是‘夷狄之法’，那真是你大错而特错。桀纣这些古时无道暴君都是中国人，能效法吗？舜生于东彝，周文王生于西彝，都出于夷狄之邦，你能说这些圣王，因为他不是中国人而不足效法吗？你说古时帝王不因有佛而长寿，无佛而短寿。这是以偏盖全。汉明、梁武这些英主不都是长寿的。你说，信佛的不谈先王的法，而是谈轮回生死；你把佛学称为异说，你这是只读孔孟书，而不知佛学之博大精深。你称孔孟说是，你就说是；孔孟说非，你就说非。有这样一则故事，尧和舜都是贤王，舜养了一头犬，有一天，尧走过舜的学馆，那头犬就对着尧大叫，那是因为，这头犬每天见到的是舜，没有见过尧，感到陌生，所以就大叫。你每天读的是孔孟书，没有读佛学，把佛学当怪异，这与舜犬吠尧有甚么不同？再有，听说女子出家，母亲送女到夫家，必定要告诉她对丈夫要必恭必敬，不能违背丈夫的话，难道丈夫的不是，作妻子的也非得要随从？佛教的轮回生死，不是妄造出来的。凡有性于天地之间的，未尝不往复生死，一如循环。怎么能说，佛说的就是乱说呢？积善积恶，随作随应。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这些也就是报应之说。你说儒家之道，君王用之，就安富尊荣，儒家子弟跟着学，就孝悌忠信，所以他们就可以不耕不织。佛家三宝，有益于人更甚于儒家。佛教盛于中国，是因有其妙理存在，立于此而久不衰。你不懂得佛教，其实正是因为你并不懂得儒学。你的才干既然不如古代名圣，而他们所从事的，你又认为是“非”。你现在热衷于功名利禄，少不如意，就愤郁悲躁，这与虫蝥有甚么不同。”说得韩愈愈加垂头丧气，目瞪口呆。韩愈于是向大颠和尚问道求法。大颠和尚说，“你要去欲诚心宁神尽性，彻底了解物理天命，才能听闻佛道。”

从此，韩愈与大颠和尚成了莫逆之交。在短短几个月中，韩愈学佛理，听佛法，与佛结了缘。成了一位虔诚的信士。

韩愈在潮州干了不到一年，就奉命调任袁州刺史。临行前，他特地来到灵山的灵山寺向大颠和尚告别，留下了他的二套衣服，灵山寺特地为此，在寺门外建造了一座“留衣亭”作为纪念。唐穆宗长庆四年（公元824年），大颠法师以高龄九十三岁圆寂。

这则故事告诉我们，历史上，虽有多次谤佛灭佛事件，佛教却始终未因之黯淡，相反更是佛光普照。

一九九九年，迎请佛牙舍利来港，这是香港人的殊胜因缘。而此次恭迎佛指舍利，其意义更大。今天，在我们正需要佛光普照的时候，国内高僧大德和香港高僧暨护法团居士们，不远千里，护送灵骨来港安奉，供香港八十万佛门弟子和六百万民众瞻仰礼拜，正是时雨春风。

香港人身受一年又一年经济压力，“非典”“禽流感”相继而来的生命威胁，社会噪音的不断困扰。这犹如水中波浪，海上狂涛，成为我们从此岸度向彼岸中的一种阻力。佛教要求我们以一念心，来转变受困扰的心境，纾解身心失调，积极面对人生。佛说，一切众生皆具有无量福德智慧，一切众生皆具慧根。在这娑婆世界，五浊恶世。香港人一向具有顺境未必永福，逆境否极泰来，不为困难所屈服的精神。不经一番彻骨寒，怎得梅花扑鼻香。逆境求存，忍耐宽容，度己度人。这正是佛教精神。佛认为宏扬佛教启导众生，改善社会风气，化戾气为祥和。

舍利是“无量六波罗蜜功德所薰，是戒定慧所薰。”我们礼拜佛骨舍利，是藉着怀念世尊追求生命的真善和救度众生的悲愿，启发内心修持，自我净化，远离贪瞋痴，消灾解厄，化戾为祥。

正如永惺法师在瞻礼“佛牙舍利”文中所说，我们对佛祖舍利的瞻仰、敬拜，“可以从中获得精神上的利益：远离贪瞋痴三毒魔障，消灾解呃，趋吉避凶，化戾气为祥和，佛力加被，实现人间净土。”它能激励我们对佛陀的恭敬和信心，成为自我修持的助缘和真正向善的因缘。以圆融精神化解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