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费新我先生

文∵/∵慧伯

(性空法师口述慧伯整理)

我与费老、费新我先生起初没有什么交往,只知道有其人,没有见过面。有次在公众场合见到他写的一幅字,内容是:“武器是战争之中的重要因素,但不是决定的因素,决定的因素是人,而不是物(毛主席语录)”。我当时想费新我还是位爱国人士啊,字也写得蛮好。心里就产生了想见一见他的想法。后来打听到他家住在苏州市干将路,我就特意步行去看看他。到了他家门口,先是敲敲门。他家是座南向北的,门向北开着。

进屋去我恭敬地请教他费老,自我介绍说我是寒山寺的和尚。他一边招呼我说,噢,是寒山寺的,坐、坐。印象中他蛮客气的,也很平易近人,没有什么大书法家、文豪的架子。当时他坐在一张小凳上,我想费老、费新我先生是一位很有名气的书法大家啊,怎么看上去是一位很平常的老人,很容易让人亲近嘛。我心中不由产生了敬佩之意。

我看见他家的墙壁上有个条子,上面写着:“来访者请抓紧时间,本人年纪已大,来日无多”,还有一幅字是“石破天惊”。他书台上堆放的书好多,很零乱的样子,好象也没有时间整理。

我说我是来看看您费老的,你名气很响,到处能见到你写的字,你的字写得很好,象打太极拳似的,很有特色。他说写一幅字要做到心中有数,事先要有腹稿,不能随便瞎写;每个字要连起来,不能都象算盘珠一样大小;每个字的笔力要到头,收笔、起笔都要到位,特别是收笔要藏锋,要有立体感;写字不要想在一夜之间就能写好,要天天练;每一个字心中要有个轮廓,不是随便练的;也要粘帖,不可不学,同时要有自己的风格,要写出自己的特色。我想这是很有道理的啊。第一次大概就谈了这些事情。

以后,我听说这人很清高脱俗的,不爱钱钞。我想与他继续交往总要有个理由,想送点东西作为接见他的礼品。后来打听到他喜欢吃包子,以后我就经常借送包子的机会去接见他,时间一长,我们之间就有了情谊。

有次包子刚出笼,我就用保温瓶装好、送去,他吃得很有味,很高兴的,连掉到地下来的一点清菜包馅叶都小心地捡起来吃了。我说我下次多送几个包子给你,掉到地上来的点菜叶就不要再吃了。他说不是这个样子的噢,有首唐诗是——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苦,谁言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啊。农民兄弟辛苦种出来的粮食,我们不能浪费掉,这和和尚用斋时先念供养咒一样啊,同样是为了惜念农民的辛苦、口粮来之不易啊。我说正是这样的,谢谢您老的指教。

我想既然你提出这个事情来,我们斋堂里要写几个字:当思来处。那四个字现在还在素斋馆佛前正堂上,就是那时他动手写的——那是在我发心造普明宝塔前,具体时间我也记不太清楚了。

我谈起个设想,要造宝塔。他说好。我准备在塔院设碑廊,我说要请用您老的书法作品,刻成碑。他当即答应我为碑廊题写作品,就是现在普明塔院碑廊里西北角的那一首寒山子诗歌的书法作品:城中蛾眉女,珠佩何珊珊。鹦鹉花前弄,琵琶月下弹。长歌三月音,短舞万人看。未必长如此,芙蓉不耐寒。这首诗歌也表明了有些人片面追求外表的漂亮,会象芙蓉花一样,是不会长久的。

说到造塔,有唐塔和宋塔之争。他认为庙宇里要古色古香,越古越好。我请他帮助我一起说服上面的领导,要求造唐塔。他欣然答应了,说尽量说服他们。

我们后来还谈起塔上要有块匾额,我请他写个“普明宝塔”匾,,他说好的好的,答应写。谈起写字的问题,我说要给您老润笔费啊。他说我既然答应了你写,就不要钱,要钱就不写;你和尚化缘来的钱,来之不易啊;你们吃十方的,我再要,你们就要再吃十一方噢;不要、不要。后来他还答应要做一幅对联送给我,就是“塔内扶持大律,钟声普度众生”,对子做得很好,当时说了并没有写。现在碑廊里的这幅对子是费老过世以后,他的儿子费之雄先生写下的。

后来费老写了一幅“普明宝塔”匾额,是现在普明宝塔底层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匾额中写得最早的一块,比赵朴老所写的一块还早。字是他写好了,亲自送过来的,当时是个雨天,外面下着小雨。方丈室造好了,没有装修布置好。我说你既然写好了,我难道就这样白白地收下来?他说那还要怎样?你发心修宝塔,我发心写幅字,也是做份功德啊;造宝塔也还要好多钞票,还要去化缘,你也不容易啊。

后来,我有次去拜访他,和他谈起访问日本的情况,日本的佛教活动不是象国内这样的,很时髦的。他说和尚还是中国的好。他说他马上也要到新加波去,要看望一位叫广洽的法师。我还应他的要求送了一双改做了的僧鞋给他的,就是在僧鞋前缝口上边另外又改加了一道缝,就是把僧鞋的“单栏”改成为“双栏”。也不清楚后来他到新加波去有没有穿上。

他的字写得不少,我见到好多庙宇内都有他写的字,社会上有好多招牌也都是他写的。后来大概是因为年老了,吃饭噎住了怎么的,就因此去世了。

我怀着崇敬的心情去追悼过他的,那时还不太提倡寺院的和尚出去,而我特意到费老家里亲自为他念了一天经的。记得当时我还出了一幅对联凭悼他的,大体意思是赞扬他草、隶、篆等各种体格的书法都能写得很好,而且是用左手写成的。寒山寺等寺院要请他的书法作品,他是绝对不肯收钱的,所以我特意去敬悼他。其他有许多书法大家的墨宝是我很不容易请到的,都要讲价钱的。

所以,费老、费新我先生我一直记起他,常常怀念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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