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种西域古文字写本《弥勒会见记》

黄润华

1959年4月的一天,刮了一夜的大风终于停息了。***哈密县天山公社的维吾尔农民牙合亚热依木拿着坎土曼出门去积肥。这里地处天山北坡,地势较为平缓。中午时分,初春的阳光照得人暖洋洋的,牙合亚热依木靠在一处古代废墟旁休息,突然看见旁边的地面经过一夜狂风的吹袭露出了一个洞口,在正午的阳光下隐隐看到里面好象有东西。他将洞口挖开,发现这是一个用土坯垒成的地洞,里面散放着一摞写满字的纸。他把这些纸张取出来交到公社办公室,再转交县文化馆。经过专家的辨识,这部出土文献是蜚声中外的佛教文学作品《弥勒会见记》的回鹘文写本。

《弥勒会见记》是讲述佛教的未来佛弥勒生平事迹的一部原始剧本。作品描述了弥勒菩萨上兜率天,以及在弥勒净土的各种趣事见闻。全剧由1个序幕和25幕正文组成(德国藏本为27幕),每幕标有地点、出场人物和演唱曲调,被称为是中国最早的剧本。作品以典型的人物形象、生动的故事情节和优美的语言对白传播了佛教思想,这种令人喜闻乐见的戏曲表演在9-10世纪流行弥勒崇拜的土鲁番地区大受信众的欢迎。

回鹘人在9世纪中叶有一支迁至吐鲁番盆地后建立了高昌王国,在宗教方面,原来信奉的摩尼教依然存在,还有一部分人接受了景教,但最为盛行的是佛教,王国内伽蓝林立,梵音遍传。10世纪80年代,宋朝使者在当地所见唐王朝颁赐佛寺的匾额还有50余块之多。此时回鹘人的文字也由原来使用的突厥文改变为回鹘文,这是一种用粟特字母拼写回鹘语的拼音文字,直至16世纪中后期还在吐鲁番地区使用。从回鹘王公贵族到平民百姓都把修建佛寺、抄写佛经作为一种功德,这部回鹘文《弥勒会见记》就是一个名叫依塔思·依干的都督为了自己死后能够见到弥勒佛成道而请人抄写的。20世纪初在吐鲁番还出土过《弥勒会见记》的几个残本,可见当时这一剧本流传之广。

哈密出土的回鹘文写本《弥勒会见记》是个残本,共293叶(586面),每叶高22厘米,长44厘米,页面上下有浅黑色边线,每行划有行线,左边第7-9行间画有黑色圆圈,中有一小孔,用以穿绳,此种装帧称梵夹装。每页左侧用小字写有品数(幕数)和页数,每幕开端用红字标明演出场地。

根据此书的跋语得知,《弥勒会见记》最早是由圣月菩萨大师从印度语译为吐火罗语,再由智护法师译为回鹘语。哈密写本的具体抄写时间学术界有不同说法,从8世纪中到11世纪,意见不一。据中国学者耿世民研究,此书至少由3个抄经人写于公元1067年。

回鹘文《弥勒会见记》是有代表性的回鹘文文献,同时,作为一部早期的戏剧作品,它在维吾尔文学史和中国戏剧史上具有特殊重要的地位。

无巧不成书。回鹘文《弥勒会见记》的母本——吐火罗文写本于1974年冬在***吐鲁番地区发现了。这也是一部残本,现存残页44叶(88面)。这部写本曾经被火烧过,残损严重,在大多数残页上仅剩几个字。每叶高约18。5厘米,长约32厘米,每页大多为8行,少数为6行。纸色发黄,页序混乱,给整理、解读造成很大困难。

吐火罗文是3—9世纪在今***库车、焉耆、吐鲁番等地使用的一种文字,它以印度婆罗米文中亚斜体为字母拼写当地居民的语言。这种语言又分为两个方言,属于印欧语系伊朗语族中的东支。在我国,吐火罗文又被称为焉耆——龟兹文。

尽管这一写本残缺过甚,但吐火罗文《弥勒会见记》吐鲁番写本是“迄今为止所发现的这个文献最长的手稿残叶”(季羡林语),具有十分重要的学术和文献价值。

我国着名学者季羡林先生对这部吐火罗文《弥勒会见记》作过研究并翻译了其中的两叶。他认为尽管在回鹘文写本的题跋中已说明这部文献最早译自印度语,但没有说明是指梵语还是其他印度语。此外,从内容看,《弥勒会见记》基本上属于小乘佛教,但不论是梵文佛经还是汉文大藏经中都不见其所本的踪影,因此它的来源也是一个谜。

以上两个文种的《弥勒会见记》写本均收藏在***维吾尔自治区博物馆。

20世纪初,德国探险队在***吐鲁番等地首次发现了《弥勒会见记》的吐火罗文和回鹘文的写本并携往德国,这两个文种的写本的残损程度更为严重,回鹘文写本完整的仅10余叶,其余均为残片,吐火罗文写本至今未完全刊布,据说都很残破,数量也较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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