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山《三论》学的兴盛与“二谛”义的讨论
《三论》,指《中论》、《百论》、《十二门论》,是印度龙树与提婆的着作,亦即大乘中观学派的基本论书。如再加上注解《大品般若经》的《大智度论》,则称为《四论》。《四论》皆为鸠摩罗什译出。其后,罗什弟子也研讲《三论》,其中以僧肇、僧睿等最着名。因罗什及其弟子在关中地区,后来就称他们的《三论》学为“关河《三论》”。但罗什门下的《三论》学者,同时又研讲《成实论》。如僧导,既深研《三论》,着有《三论义疏》,却又是寿春系的《成实论》师的开创者。所以在宋齐两代,虽然《三论》之学并未断绝,但并不突出。至梁武帝前期,《成实论》的三大师得到梁武帝的支持,《成实论》极盛一时。但梁武帝同时又遣僧正智寂十师向摄山僧朗受学《三论》。可见梁武帝在支持《成实论》之时,已开始重视《三论》了。
摄山在建康之北,即今江苏南京市北面,又名栖霞山。刘宋之末,有北方沙门释法度至建康。当时高士明僧绍隐居摄山,对法度待以师友之敬。至明僧绍去世时,便舍所居为栖霞精舍,请法度居住。后来法度弟子辽东僧朗也来居此。而僧朗“为性广学,思力该普,凡厥经律,皆能讲说。《华严》、《三论》,最所命家”。僧朗以擅长《三论》出名,故梁武帝派十僧向僧朗受业。而僧朗《三论》之学是否受于法度,史未明言。吉藏却说:“摄山高丽朗大师,本是辽东城人,从北土远习罗什师义,来入南土,住钟山草堂寺。”∵则僧朗《三论》之学也出于罗什系统。自僧朗在摄山弘传《三论》,摄山便成为《三论》学的据点,后来称为“摄山《三论》”,僧朗也被称为摄岭师。
僧朗的弟子以僧诠最着名,道宣说:“摄山止观寺僧诠法师,大乘海岳,声誉远闻。……学徒数百,翘楚一期。”又说:“摄山僧诠,受业朗公,玄旨所明,惟存中观。……而顿迹幽林,禅味相得。”“中观”是《三论》学的核心。可见僧诠专精的就是《三论》,而他又不同于南朝义学僧的喜于讲说,只注重自我修持,“顿迹幽林,禅味相得”。故后人称之为“山中僧诠”,或“山中师”。
僧诠有法朗、智辨、慧勇、慧布等四弟子,时称“四友”或“四公”。道宣说:“朗等奉旨,无敢言厝。及诠化往,四公放言,各擅威容,俱禀神略。勇居禅众,辨住长干,朗在兴皇,布仍摄岭。”由此可见,僧诠在世时也要求弟子们注重修持,少于讲说。至僧诠去世后,法朗等才任意讲说,并分散居于各寺。慧勇居禅众寺,智辨住长干寺,法朗在兴皇寺,慧布仍在摄山。后来慧勇在陈文帝天嘉五年(公元464年)被请于太极殿讲经,自此声名大振。曾先后讲过《华严》、《涅盘》、《方等》、《大集》、《大品》等20遍;讲《智论》、《中论》、《百论》、《十二门论》各35遍;又还讲过《法华》、《思益》等数部。慧布开始尚守师训,在摄山仍常乐坐禅,誓不讲说。晚年北游于邺∵(今河北临漳县西南),曾会见慧可禅师,受到启发,方纵心讲说。后又回到摄山,大受陈代诸王之礼敬。陈后主与尚书令江总也多次入寺拜谒。
在“四友”中,以法朗最为突出。陈武帝永定二年(公元558年),法朗奉敕入京,住兴皇寺,常讲述《华严》、《大品》诸经及《三论》与《大智度论》等。法朗先后讲说20余年,于太建十三年(公元581年)去世,年75。法朗弟子很多,其中知名者号称二十五哲。隋唐的吉藏就是其一。
摄山《三论》学虽起于梁代,实盛于陈朝,至隋唐发展至顶峰,吉藏便创立了三论宗。
与《三论》学有联系的还有“二谛”义。本来二谛之说是大小乘佛教的通义,不只是《三论》学者的一家之言,只不过《三论》学比较强调二谛说而已。而二谛的内容并不复杂,从哲学的意义说,二谛中的“世俗谛”指现象,指“事”;“真谛”(又称“第一义谛”)指本体,指“理”。所以二谛说,就是讨论现象与本体的关系,或者“事”与“理”的关系。如从宗教的意义说,则世俗谛指此岸世界,真谛指彼岸世界。而佛教的义学家却把问题复杂化、神秘化,讨论越来越多,论文越写越长。吉藏在《二谛义》里说,从古至今时对二谛的不同解释就有14家。《广弘明集》所载,南朝参与二谛义讨论的也有23家。当时参加讨论的包括王公臣僚及释门僧侣,如昭明太子萧统、晋安王萧纲、始兴王第四男萧暎、第五男萧晔、罗平侯萧正立、衡山侯萧恭、程乡侯萧只、中郎王规、南涧寺释慧超、招提寺释慧琰、栖玄寺释昙宗、兴皇寺释法宣等等。隋唐的吉藏着有∵《二谛义》,对这些讨论有所述说和批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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