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死神谈谈心

与死神谈谈心

2006/2/1

文/宝僧

──引子

“你好。”

“噢，你……来了。”

它忽然就坐在我写字台的旁边，离我在键盘上的指尖那么的近。第一次见面来得这样突然，不过，我还是一下子就知道来访者是谁。

现在还只是下午，今天的阳光灰蒙蒙的，泛着让人疲倦的暗蓝色，然而我能确认，离日落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才对。

“你怎么会？”

“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它直接说出了我的心思。

我尴尬地笑了笑。

“我应该属于黑夜，对吧？”

问题语气平淡，但那毕竟是从它嘴里问出来的，让人不敢贸然答话。我伸了伸舌头，咂了咂嘴唇，代表某种回应。

“你不是也知道么？”

“啊？知道什么？”

“那些不过是世人因为恐惧的联想而强加给我的污名。”

我忽然记起，我好似在什么文章里写过这样的话，或在什么场合里说过，具体记不清了，反正是一时的借用。“是么，可不是吗？”

他轻冷冷地接道：“再说，在这个宇宙里，有什么时间我是不能出现的？”

这是事实。

“其实你不是一直在期待我的出现吗？”

“哦，我有吗？”不能否认，在这一刻明显不安之中，有种暗暗的兴奋在我变得不稳定的呼吸里骚动。

“是的。”它肯定地说，“我曾经听过你向我的呼唤。”

“什么！”这次我表示怀疑了。

“是的，在你早晨的祈祷和无聊的自然自语中我听到过。”

“嗯，是吗？”

“可你为么要呼唤我？我可不是你的偶像、导师、朋友，或甚至算不上是个陌路人。”

“我也不很确定为什么？或者，可能你在我心目中是唯一正直的、中立的。”

“哦？”

“是的，应该是那样吧，在经典中无数次提到你。”

“中伤和污蔑。”

“不，不是那一种。他们说你无私，不被任何东西贿赂和收买，说你勇敢，不受任何恐吓和威逼，你永远守时，不差分秒。很多很多。”

“那不过是宗教徒用来晓以世人要警惕我的恶毒的话罢了。”

“可那岂不也是人类歌颂追求的美德。”

“美德需要和幸福相提并论，至少在凡人的世界里应该这样。但是，死亡却很难被认同是一种幸福，极少人的能公平地对待它。”

“让我们暂时不说死亡吧。那样我可以将你看成是美德，可以让我坦白地，痛快地谈谈心事。这可能是我唯一的一个机会了，而对于其它的人，无论他们是我的朋友或敌人，或是不相识的，他们会因为听到这样的谈话而伤心、愤恨和轻慢的。”

“这个我听不懂。”

“我害怕老师的期望、朋友因为利益立场的固执。敌人嘛，从一开始他们就在找寻我的弱点。这些都难以让我坦白，而我和你这次要真的说些心里说话。”

它没有回应。

一阵不短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