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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名诗歌中禅学诗心
王银
摘要:废名作为一名禅宗爱好者,他的创作深受禅宗的影响,本文具体探讨佛教文化禅宗精神是如何影响废名诗歌的主题建构的。
关键词:废名;诗歌;禅宗思想;
[中图分类号]:1206[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2-2139(2010)-16-0042-02
在英华璀璨、才俊辈出的中国现代诗坛,废名是一位语意晦涩、诗意朦胧具有现代主义诗风的诗人,是一位具有独立精神人格的作家和学者。他作为一名禅宗爱好者,他的创作深受禅宗的影响,能以禅宗的态度、任运自在的恬淡心境对待宇宙和人世的一切,突出表现在他的诗歌创作上。
1作者的直觉顿悟,悟出了现代人类精神的虚无感,痛苦感,孤独感。
禅宗的核心理念是顿悟,他们十分提倡“一切现成”“即事而真”的体悟方式。废名深受禅宗思维方式的启示,他的诗情总是在一刹期间爆发,往往是对某种触发自己内心瞬间感悟的回应,从而感悟到宇宙人生中最充实、灵动的生命意义。
1.1作者的直觉顿悟,悟出了现代人类精神的虚无感。
如何看待生死问题,一直是哲学上探讨的重要话题,也一直是困扰着人们的人生大问题。死亡是虚无的,但如果人能从其超越出来,那么你会觉得它是多么的美丽。废名在他的诗歌创作无不传达着这样的信息。如《小园》“我靠我的小园一角栽了一株花,花儿长得我心爱了。我欣然有寄伊之情,我哀于这不可寄,我连我这花的名儿都不可说,——难道是我的坟么?”“坟”是废名诗中一道不错的风景,诗中把“坟”喻为小园或花,不但营造了独特的意象,而且体现出一种禅宗式的独特的死亡观,使原本沉闷的意象焕发出蓬勃的生机。表现出“死亦不死,生死忘还,死是人类的精神故乡,死是人生最好的装饰”的精神境界。再如《空华》“我含着泪栽一朵空华,我还望空关照我一生,死神因我的暝目端去我的花盆,爱神也打开他的眼睛,讶其新鲜茂盛,觅不见一点伤痕。于是因了我的空华,生为死游戏,爱画梦之光阴”“生为死之游戏”,就是说人活着最终都是要死的,生只是死亡的一场游戏而已,人生如梦。从而我们看出废名不是以世俗的人生态度对待死亡,而是以审美的态度看待死亡,而此生死观正契合了禅宗的精神实质。佛说“缘起性空”,世界上的万事万物,依缘而起,而无自性。《中论·观四谛品》说:“未曾有一法,不从因缘生,是故一切法,无不是空者”。《大盘若经》云:“一切法自性本空,无生无灭,缘合谓生,缘离谓灭”。《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云:“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因而,佛教否认实有的生灭,认为一个人如果能自觉的把握其生命的内在本体,那么他就达到了超越生死的成佛境界,从而渗透出一种浓烈的虚无意识。
1.2作者和的直觉顿悟,悟出了现代人类精神的痛苦感。
佛教讲“人生是苦”,佛道中的这些思想的启发,加上废名所面临的现实生活的困顿和艰苦,导致了他人生悲苦、宿命难逃、世事幻灭的人生观。在废名看来,人生充满着困顿、痛苦和悲衰。他笔下没有大悲剧大喜剧,只是描写平常人的平凡生活。但是透过平常和平凡的背后,我们感受到的却是一种难以名状的悲苦。平淡的生活面影中透露着晦涩、黯淡的气息。如《镜》“我骑着战马误入桃花源,溪女洗花染白云,我惊于这是一面好明镜,停马更惊我的马影镜?女儿善看这一匹马好看,马上之人,唤起一生,汗流浃背,马虽无罪亦杀人”镜中的世界是善良明净、纯洁无瑕的,美好的世外桃源景象,充满的是禅家的静观之气。但是被马上之人一生的汗流浃背所破坏,导致更为惨忍的结局“马虽无罪亦杀人”,没有比这更痛苦的思考了,在现实生活中势必会碰到类似的情况,导致不可以有自己选择的余地,或许在作者眼里,人的命运有可能就是那匹马的命运,不可以自己选择,除此之外,时时还会产生被驱使和利用的不可名状的痛苦。
1.3作者的直觉顿悟,悟出了人类精神的孤独感,
废名的性格本来内倾不大与人交往,再加上这样一个特定的时代背景,一种强烈的孤独感时刻缠绕着废名。他曾在一首小诗《街头》写到:“行到街头乃有汽车驰过,乃有邮筒寂寞,邮筒P0,乃记不起汽车的号码x,乃有阿拉伯数字寂寞,汽车寂寞,大街寂寞,人类寂寞。”五个寂寞蕴藏着诗人内心无法摆脱的孤独。诗人遂以寂寞的心态关照街头的一切,他想起匆忙开过的汽车,无人留意的车牌号,进而让诗人感受到冷清的街头也十分的寂寞,从而抒发出人类无奈寂寞的情感。这种生活在茫茫人海中,由于生活节奏紧凑,人与人之间缺乏交流,心与心之间缺乏坦诚,从而导致了这种可怕的冷漠、悲凉的情怀。再如《妆台》:“因为梦里梦见我是个镜子,沉在海里他将也是个镜子,一个女郎拾去,将她放在她的妆台,因为此地是妆台,不可有悲哀。”诗句“沉在海里他将也是个镜子”,说明无论在哪里,诗人永远是自己,无法改变,即使女郎拾去后,自己仍然明白自己是镜子,只是女郎不知道,女郎仅仅只会把镜子当成鉴照自己美貌的普通镜子,进而产生了一种无可言说的巨大悲哀,从而透露出人与人之间巨大的隔膜和深深的悲哀。除此之外,在其他诗中也有抒写,如《拈花》中“遗世而独立”却微笑“拈花”的孤独者;《花盆》中“树”与“草”不能相互对应的对自,让人产生疏离感等等,这种孤独的情愫让人不寒而栗。废名以独特的艺术形式表现出现代人所体验到的孤独感,它不同于黑夜的寻梦者,荒原上的行路人,孤寂总伴着愁眉苦脸的焦虚,他的寂寞是一种“光荣的寂寞”,是难得的智慧福音,是走向深刻的必由之路,是一种博大深沉的现代感受。
2作者的自我超越,表明了对和谐,健康现代人类精神境界的向往。
废名深受禅宗思想的影响,使得他总能以恬淡的心境、无为的方式去触摸这个日常化的世界,描绘灵性化的自然和自然化的人生。在他的诗中常常以自觉的状态对日常悲苦的生活题材进行审美化,自然地营造了中物空我、薄生死、尚心性的达观超脱境界。这一境界为苦闷中的废名提供了驱逐“无明”、化解烦恼的出路,并把他的苦闷升华为美,升华为心灵存在的方式。所以,品味着废名的诗,我们仿佛看到“一个扶拐杖的老僧,迎着风,飘着袈裟,循着上山幽径,直向白云深处走去”。
自然景观静谧淡雅,是怡情养性、澄心静虑之所在;人与人之间心地坦诚,自得其乐则构建了豁达开阔的理想乐园。废名在的诗中也恰恰表露了这样的心境。如《十二月十九夜》“深夜是一枝灯,若高山流水,有身为之海。星之空是鸟林,是花,是鱼,是天上的梦,海是夜的镜子”。诗人营造了一个美的世界,有山有水、有花有鸟,空间思维千恣万肆,诗人精神也处于一种自由自在的“逍遥游”状态,彰显着一种超然洒脱、天地万物容于我心的精神,给人一种深沉的哲理思考:越是容忍寂寞,就越能获得更为广阔的天地;越是承受黑暗,就越能获得光明;越是保持内心清净,就越能穿透尘世的浮躁、直达理想的境地。
诗人的自我超越,并不是消极的避隐,也不是退缩和颓唐,而是愤世嫉俗者在黑暗中对和谐、健康现代人类精神境界的向往。如《梦之二》“我在女子的梦里写了一个善字,我在男子的梦里写了一个美字。厌世诗人我画一幅好看的山水,小孩子我替他画了一个世界”。诗中对“善”、“美”、“好看山水”等字眼的描绘,及其对人生的美好期待,诉说着诗人对人生的巨大热情和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同时诗中《掐花》“跑到桃花源岸攀手掐一瓣花”;
《鸡鸣》“鸡鸣狗是理想的世界了”;《镜》“我骑着将军战马误入桃花源”都表明了作者对和谐、健康的现代人类精神的向往。
总而言之,废名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作家,他的创作总是不断地突破自己,把自己的精神理念时刻灌注在作品中,追求新的发现和创作。尤其是对作品中蕴涵了禅宗哲学的静观顿悟,以及所产生的独特的生命感悟,让我们看到了他为中国现代诗坛增添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参考文献:
[1]谭桂林、龚敏律:当代中国文学与宗教文化[M],湖南:岳麓书杜,2006
[2]吴言生:禅宗诗歌境界[M],北京:中华书局,2002
[3]王风:废名集[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9
出自:∵《青年文学家∵》∵2010年1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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