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门宝塔背后的故事
维修前后的净土寺塔塔顶
十多年前,高邮有识之士在民间搜集整理出的《珠湖的传说》一书中记载:“塔男塔女塔儿集”、“高邮宝塔的传说”、“张邋遢爬宝塔”等的民间传说,去年维修净土寺塔(俗称东门宝塔)时从塔身发现并取出三颗未爆炸的炮弹,又一次引起了广大市民的关注。多年来,东门宝塔在邮城人的心目中不但是高邮标志性的历史文化建筑之一,同时,还伴有不少传奇故事和神秘色彩。在去年的修葺东门宝塔的过程中,笔者怀着好奇和探秘的心情不止一次地走近它,寻访它的历史,感知它的沧桑。在查阅大量有关它的历史记载的同时,还走访了解到了一些鲜为人知的有关东门宝塔的背后的故事。借此机会,把它一起“和盘托出”,以飨读者。
净土寺塔探秘
去年6月笔者第一次登上东塔。过去不知有多少次在不同季节、不同位置从远处拍摄过它的雄姿,而此次却是这么近地接触它、审视它、拍摄它,心里充满猎奇和冲动。在塔内底层仰头向塔顶望去,所有楼梯荡然无存,一览无余,满眼全是破损不堪的断墙残壁,大有走进古城堡遗迹的凄凉悲怆感觉,从塔外沿新搭建的脚手一层接一层往上攀爬,眼前便有许多过去未曾见过或从未近距离观察过的砖雕、灯龛等各种古建筑装饰构件出现,尽管有些已经破损,但其精湛的工艺仍让人感到惊叹不已,∵有的不是亲眼所见简直不敢相信。在40多平米的塔顶上满眼看到的是杂树丛生。离地面40多米的塔顶,竟然能长出几十棵大小不一、品种各异的树木,真使人无不为自然界的顽强的生命力而折服。其中,最多的为榆树、楝树、桑树,最大的一棵树直径有20多公分,枝叶所覆盖面积近10平方米,以东北角和西南角两棵为首。当然,由于长年缺水风化,有的树整棵都枯死在塔顶上。有的地方由于树根拱起将塔顶的披水砖顶翻,塔顶由下而上呈30至40度角的斜坡上,大部分披水砖都已松动。直插苍穹的塔尖中心也向东北方向发生偏移,在塔顶东南角还发现了一个洞,猜想大概就是当年几个学生从此爬出来上塔顶取经书的惟一“通道”。整个塔身墙体厚度有2米多。
最使人感到惊讶和赞叹的是塔顶上的刹件,构造设计既美观大方,又精致协调,令人叹为观止。据古建筑行家们介绍,塔刹是整座塔的凤冠,也是宝塔的点睛之处。塔刹共有6个部分组成,从下往上分别是覆钵、宝珠、露盘、相轮、凤盖、宝瓶,整个刹件除顶尖上的宝瓶为黄铜外,其他均为铸铁件。最底层像两口大铁锅正反对扣的叫覆钵,其直径近2米,周边外侧刻有精美的装饰性花卉图案,排列有序,由下而上的七级相轮,最大轮圆圈直径也有1.9米,每圈高20公分左右,铁圈厚度2公分。在它上面的凤盖,由内向外朝着八个不同方向伸出栩栩如生的龙头来。顶上的铜质宝瓶高1.5米,中间“肚子”部分最大直径有1.4米,分三级安装。特别让现代人无法想象和称奇的是——从塔内第五层起往上,一直到塔顶的竟是一棵高20米,直径60公分左右的楠木圆柱。其重量和高度让人难以想像400年前的能工巧匠们是怎样将他们安装到位的。在柱子的西侧面至今还清晰地刻着这样一竖排字:“掘港营官员人等在此”。经考证,“掘港营”三字为清朝军队海防建制,“掘港”为地名,在江苏如东境内,现为“掘港镇”,此字为顺治三年(1646年)留下的。这就是说,该塔建成后的40年,就有驻守在如东县的海军官员到此一游。可见当年净土寺塔早就成为高邮的一名胜古迹。有关此柱的安装,据负责维修东塔的工程技术人员推测,当年这根又粗又重的刹柱,很有可能是在砌第一层时,就把它放在了塔的中间,四面用绳索之类拉紧慢慢朝上加高的;也有一种猜测为砌第一层时将它放置塔里面,待到砌至第五层时,一次性用绳索或类似简单滑轮的东西将其吊装;再有一种推测,就是用最传统的办法——在塔的四周用泥土堆积作为脚手,然后从脚手顺坡而上进行运输和安装等。,这就像当年古埃及的金字塔建筑一样,至今还给后人留下了许多难解之谜。
从维修施工现场和《高邮县志》等有关史料中还了解到,净土寺塔建于明代万历四十至四十三年(1604年),至今已有400年历史,该塔区占地156.96平米,建筑面积448.41平米,塔高47.46米,为砖砌仿楼阁式平面七级八角佛塔。当年建此塔共花了六年时间。100年前修缮过一次,解放后至今没有修葺记录。为了修复此塔,市***已投入资金100多万元,维修时专门从扬州市甘泉镇古建筑砖瓦厂按古代砖瓦规格量身定做了七种不同形状大小的青砖,计10万砖左右。整个工程耗木材40多立方米。此外,这次除对塔身、塔门、44对灯龛等进行原形制、原材质的补修置换外,还在塔顶增加了避雷装置和起稳定平衡作用的旺链。从塔顶凤盖八个不同方向的龙头上加挂了八条铸铁链,每根重达45公斤左右。为完善塔顶层面防水、防渗功能,维修时还专门在内夹层铺设了PVC防水塑胶板。同时,还拆除了东南角一到三层抗日战争时期损坏修补的墙体,根据原有的形制重新修补塔体。在塔内新增了25对(52扇)塔门和从一层到七层计152级内置楼梯。塔基外新增排水系统和塔池,对塔下地宫此次未发掘,而是继续采取了保护性措施。
第二个爬东塔的人
十年前,《高邮日报》记者张凌翔曾采访报道了当年第一个爬上东塔顶的朱光荣先生;十年后,笔者几经周折终于有幸又寻访到了43年前,随朱光荣一起爬上东塔的另一当事人。时间过去近半个世纪,当年风华正茂的青年现在早已成了两鬓花白、年近花甲的爹爹辈了。提起当年爬宝塔的那段难忘经历,他脸上还是显得那么自豪兴奋。一副老玩童的模样,仿佛事情就发生在昨天。“那是1963年7月7日,我记得最清楚,因为那天我还在塔的第6层的西边墙上刻写了某月某日到此一游字呢!再加上那天我一人从塔的第二层下来时摔了下来,右脚的脚面上至今还有异样呢”。说着他便提起裤角给笔者看个究竟。
据他介绍,那天下午是三人一起往塔上爬的。三人中他年龄最小(17岁),朱光荣最大,19岁,还有一位是18岁。为什么要在7月7日前上去,主要是听大人们说过,农历五月端午节前的小八哥子,抓到回家用手将其舌头捻一下,鸟就会说话。节后抓的就不行了——大概是指鸟长得太大就不易训练说话的缘故吧。因为他家就住在东塔附近,经常去玩,有时他还能从塔外的墙壁上,徒手抠进墙缝或双手像吸盘一样吸在墙上往上爬到一至二层。有时双手上的指纹都磨平了。他们那时主要是上塔掏鸟蛋抓小鸟等。所以,那天爬塔时,还带了2只藤篓子上去准备放抓到的鸟蛋与小鸟。攀爬的工具主要是麻绳和沙袋。当时塔内第二层和第六层确实是没有楼梯的。
“那天爬上去3人大概用了2个多小时,用绳子和抛沙袋绕梁的办法从底层一层层顺绳往上攀。我只爬到第六层后就再没有朝上爬,朱光荣他们继续往上爬,后来我一人下到第二层等他们。”他一边抽着烟,一边继续兴奋地回忆着:“大约已是晚上六、七点钟了,天渐渐变暗了,月光已照在塔内墙壁上,在净土寺塔里住着的解学宏(和尚)已经出来乘凉了。我坐在二楼楼板上,两眼看到了对面墙上一只硕大的壁虎,在月光下快速捕捉飞蛾、昆虫等,动作既快又准,嘴一张舌头就能将飞蛾吃到嘴里,两只小眼睛露出凶光,我一人坐在二层心里害怕起来,于是,便准备一人先顺着原来塔内一至二层挂着的一根旧的粗麻绳下塔,结果意外发生了,麻绳突然断了,我一下跌了下去……”
时隔43年,他至今还想不通这是为什么。因为,已往这根粗麻绳2至3个人吊在上面都没有断过,而这次却给他碰上了。在百思不得其解的情况下,他只有想起了在这之前,有一次他一人爬上塔的二层抓野鸭子的事。过去,每年都要在此抓到好几只野鸭。那次他从洞口伸进去,却一把抓到了一个冷嗖嗖的拳头般大小的蛇头。受到惊吓的他,一不作,二不休,壮起胆从塔下拿了根十几公分粗的木桩棍子往蛇洞直捣进去,并来回像活塞运动一样捣了很长时间,本指望一定把那条大蛇捣死,可待拔出棍子往洞里一探时,看到的却是原来的大蛇头上还多了一条不是一类蛇的小蛇头,从口中不断伸出舌链凶狠地对着他。他慌忙退后下到塔底。此次,他从绳子上摔下后,感到不解时,便想到了那次可能触犯了这条守塔的主人——蛇。当然,这只是他自己的心中臆断而已。
那天从二层摔下时,他还在心中默默祈祷过不能两只脚同时落地,他担心双脚跌坏,一心想着最好是一只脚先落地,而且当时好像是从塔顶掉下来一样,时间仿佛过得很长。结果不容多想,一只脚就先着地了。疼得他再也站不起来,双手抱着右脚“咬牙切齿”地坐在地上呻吟。不知过了多久,当他还过魂来时,周围已经站了几个村里的人。一位姓姚的村干部见状现场给他把扭伤的脚处理了一下。朱光荣他们也迅速地下来了,当天,还是朱光荣将他背回家的。
在回家的路上,朱光荣悄悄地告诉了他在塔顶“宝葫芦”里发现的“东西”。回到家里,他的母亲狠狠地训斥了一顿。他还请朱光荣他俩一起在他家吃了晚饭。第一次从塔上下来时只带回鸟蛋,小鸟和一些铜钱。吃完饭,朱光荣他们想再上去取看到的东西,他曾劝说过他们:不要着急上去拿了,等过几天再上去拿也不迟。结果,他们没有听从劝阻,离开他家后当晚又爬上了塔顶,不知何时才从塔上下来的。
第二天一早,他家门前像似赶集,周围群众一拨接一拨赶到他家看“热闹”,从群众嘴中他才知道了昨晚朱光荣他们从塔上下来时,碰到了村里的干部和民兵,没收了他们从塔上取下的全部东西。现在还放在离他家不远处的一村干部家门前空地上,还有专人看管呢。他一下便成了人们参观的重点对象——因为一夜间,他在人们眼里成了参与盗窃国家文物的不法之徒,而且“恶有恶报”地摔伤了脚。朱光荣他们两个当晚就跑回家里躲了起来。其实,他当时心里感到委屈。出于好奇,第二天他挪着伤脚赶到那里看了个究竟。在那里他看到了几件从未看过的东西:一座紫金的精致神龛,里面还有约25公分高的金质如来佛雕像;一座白金净土寺塔模型,高约30公分左右;三颗有玻璃弹丸大小的红、绿、白珠子,后来,听大人们说是东塔用来避风、避雷、避水用的;三根特别的香,比日常老百姓用的粗些,但是香味很特别;还有一个10公分左右大小的照妖镜和部分铜钱、经书等。在以后的一段时间里,还经常有人开着轿车来到他家门前,说是收购文物。来人肩上背着挎包,拉链拉开里面全是钱,弄得他很是尴尬。
在此次的走访中,笔者还从住在宝塔附近的村民那里了解到,第二天(也就是三位学生上塔后)在宝塔周围的秧田里,散落了大量从塔上撂下来的经书,整个秧田里都能看到白茫茫的一片。当时的城东公社还专门派人爬上塔顶收取经书。因当时的老百姓对经书一无知晓,更不知道掉在田里的经书有多么珍贵,所以,许多人捡回去放在草堆旁晒干当废纸烧了。难怪《高邮县志》里只记载了“发现经书40余卷”,据笔者了解,《华严经》全套应是80卷,共分八个部分,《金刚经》为30品。(一品大概应是一卷)两种经书相加应是110卷左右。如此珍贵的南宋刻本经书在当年就这样给糟蹋了三分之二,实在可惜!当然,这一切已成了逝去的历史,如今是不会再发生类似情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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