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人守伦常,不能抛开孝字,和尚出家,不在家侍奉父母,这是不对的,伦理学大纲这样说:‘印度佛教虽主慈悲,其慈悲不是肯定生命价值的慈悲,而是否定生命价值的慈悲。生命价值被否定,自然家庭的价值亦被否定,随而社会的价值也必在否定之列。所以佛教的人生,便以逃避社会,入山修行为目标,尽管佛有救世之志,然其志究在使人超出社会,而不是在使人成就社会。但没有社会的存在,和尚又如何能修行呢?但在肯定社会的存在上,我们又必须接受孝的伦理。’我看这话是对的?(陈一士)

答:谢先生之‘伦理学大纲’,在下未曾读过,台端大概也未研究佛典,故深表同情。殊不知此一段,亦是误会之批评,等于韩昌黎之谏佛骨表,摸象而已。但人各有志,好恶自由,但不宜看朱成碧,指鹿为马,亦分答如下:(甲)谢说:然其慈悲不是肯定生命价值的慈悲,而是否定生命价值的慈悲。(是批评),余解:慈义是与对方安乐,悲义是与对方拔苦,有生命物始名对方,如无便是空虚界,空虚有何苦乐,而向之去施慈悲,如何所施,实难解释。再佛理向对方之慈悲,在六度中,首重布施,即财法无畏三种,岂对生命物而外所施者?(乙)谢说,自然无家庭的价值,亦被否定,随而社会的价值,也必在否定之列。(是批评),余解:家庭之疑,在第一答丁项中已经释明,不复赘,至言社会也必在否定之列一语,‘也必在’疑辞也,与‘莫须有’相同。大藏诸经,对国家之维护,家庭之秩序,皆有专经,名目不一,事实俱在,不必多辩。盖佛说法,先看对方,遇父言慈,遇子言孝,故有五乘之异,即人、天、声闻、缘觉、菩萨。所谓家庭国家等语,皆载人乘之典,寻非其类,犹向布店去买油盐也。(丙)谢说:所以佛教的人生,便以逃避社会,入山修行为目标,(是事实是误会)余解:人之根器万异,有喜静动及利己利他之别,以性善习远而论,皆有损人利己私心,佛但为其改恶,则顺人之静动,而说大小二乘,逃避深山者经有之,小乘也,在朝在市者经有之,大乘也。众所知者,如代入火坑,代入地狱,皆载大乘经典。历代贤相,晋之王导谢安,唐之房玄龄杜如晦,宋之范仲淹、司马光、吕蒙正、元之脱脱等,名将郭子仪、孟珙、戚继光等,皆深信佛,经师大儒,尤难胜数,逃避社会何有焉。(丁)谢说:然其志究其使人超出社会,不是使人成就社会。(是批评),余解:各宗教皆预备最后归宿,最后者死后之神魂也,前已释矣,佛教所言之超,对俗言其神识由三途超升为人,或由人超升为天。对学者

言,是转识成智。都非说现在肉身逃避山林为之超,坛经曰:‘佛法在世间,不离世间觉’,是身在社会修因,神转超出成果,不可作倒因为果之错认。若言成就社会,成就者,使得秩序有条而安乐也,我国为人伦社会,聚人成家,聚家而为国为社会,必身修而家齐,家齐而国治,佛经以戒修身,丛林中之组织(等家),曾为大儒(忘名)叹为礼乐之存,身修矣,家齐矣,孔子曰:‘惟孝友于兄弟,奚其谓为政’而反斥以不成就社会,是未之思也。(戊)谢说:是在肯定社会的存在上,我们又必须接受孝的伦理。(是批评),余解:谢先生是肯定孝与社会密不能分,不成就社会即不孝,社会之事,在丁项中已经解明,此不再赘。按儒家孝经,开宗明义,即曰:‘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佛垂教万古,为人天之师,度生无量,举世尊仰,凡奉佛者,皆知佛父母之名,其显父母,尚有加者乎?再行孝之道,有天子诸候、卿大夫、士庶人等之异,各有其孝,各有其道,或言或辩,俱不简单。(附)尊问尚有数条,皆是引谢先生之伦理学大纲,语文太繁,义止如此,仅答两问,亦可类推其余,因本栏地位有限,无法尽载,再宗教之事,信否自由,不解内容,这个属迷,谤亦不智,况在下性讷,岂肯与人诤论,此为答台端之疑,非无故而向人生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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