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会第一天我们完成了所有行坐禅内容。三步一拜拜了两个来回。中间休息了一次。第二天下午的三步一拜中间没有休息,一口气拜下来。感觉膝盖快起水泡了,第二天是最痛苦的,膝盖一碰就针扎一样疼。三步一拜结束后,天下起了小雨,黑夜很快就落下了。真应验了师父事前对一位屡提意见的弟子所说的“你怎么知道天不会下雨?”阜阳天气预报说这两天有大暴雨。大概是佛力加持,大暴雨变成小雨。
我们连着拜了两天三步一拜,行脚十几公里。大家都很疲惫。晚上又刮风又下雨,大家都在心中暗想晚上的行脚就免了吧,我们又没带雨具,也许师父会安排我们诵经念佛。
大家都还在擦汗喘气的时候。师父已经穿好了海青,背上了他的写有“戒律”的权杖。他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个薄薄的塑料袋式的雨衣披在头上,海青的下摆都在塑料片外,站在廊檐下。我们一看,赶紧忙活,长住给我们找来各式雨具,塑料袋、坏了一根撑子的雨伞、薄薄的短雨衣,师父看我们忙活得差不多了,起身就走,我们赶紧七手八脚地跟上去。
有两位同修一直很精进,但他们以为今天的行脚会取消,所以他们回寮房去了。等他们出来找我们的时候,我们早已消失在雨夜里了。师父不会等待,更不会去通知,修行完全自愿,一切按计划进行。我们无声无息地冲进了黑夜风雨中。
我心里很高兴。一直盼望着来一次历练,无论狂风暴雨还是彻夜行脚,哪怕再艰苦一些都愿意尝试,只希望能挑战自己,来一次突破。我们向田野深处走去。
田野里偶尔会有一两间茅草屋,亮着非常柔和的灯光,也许是雨丝连绵的缘故,那灯光温暖朦胧,散发着诗意的色彩。我们打着手电,在田野里穿来穿去。前后的同修互相照应着,有种风雨与共的感觉。到处空无人烟,无尽田野,无尽黑夜,无尽风雨,前途渺茫。师父似乎很熟悉这些田间小道,因为他给我们坚定的感觉。如果他一犹疑,我们的心一下子就慌张了。师父曾说,苦是乐的开始,如果身在苦中不觉得苦,就表示修行有进步了。因为有师父在,其实是因为有一种坚定在,虽然暗夜空旷无边,我们所有人仍感到很轻松,有一种欢喜感觉。
后来,我想如果一个人有坚定的方向,有一份定力在,就不会被境所转,而心就得自由。那夜的自由是师父给予的,因为他提供了坚定给我们,使我们得以在夜的风雨中仍能轻松自在,无忧无虑。因为他在,使我们相信他能为我们抵挡风雨和黑暗里未知的恐惧。
远处有一条铁轨,这些天常常听到嘡啷嘡啷的轰鸣声。从小对于疾驰而过的火车的好奇,让我时常想跑过去看看。
师父脚步时快时慢,快时我们就紧跟,慢时我们就休息休息。师父终于带我们走出了田野,走上了一条水泥路。离那条铁轨很近了。一辆火车轰鸣着开过来,车头上一盏大灯,像探照灯那么亮,车身好长好长好长,是辆拉货的车,因为后面的车身都是黑的。
不知走了多久,走到我快感到不安的时候,师父在一个地方转了弯,我们开始往回走。夜更加深了,雨还在下。田野里的那一两盏灯光也熄灭了。只有我们一行十人仍在跋涉。又一辆火车远远开过来,这次是辆客车,因为我看到除了车头上一盏灯外,长长的车身每一个窗户都是灯火通明,而紧接着又开过去的一辆货车,仍旧只有车头亮着大灯,这给我深刻印象。看来,人是多么惧怕黑暗,要在黑暗里全然点亮所有光明。我忽然对带我们的这位先生生起了无限感恩,我不知道他是否处在光明之中,但他要带我们走向光明的那份坚定无处不在。
车头的那一盏大灯,要带着所有旅客,一直寻找,直至永不熄灭的光明。相信道路早已铺好,终点也有人接引,我们要做的就是前行,前行,不半途下车,永不退转,直至光明藏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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