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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清凉

  玄奘法师,堪称千古一僧。  

  启功题“松风水月,未足比其清华”

  唐太宗赞云:“松风水月,未足比其清华;仙露明珠,讵能方其朗润?”(《大唐三藏法师圣教序》),这既是很高的赞誉,也是形象传神的譬喻,“松风水月”、“仙露明珠”虽不足比方,我们仍可以概见大师的风神。

  “乘危远迈,杖策孤征。积雪晨飞,途间失地;惊砂夕起,空外迷天。万里山川,拨烟霞而进影;百重寒暑,躡霜雪而前踪。”法师西行求法旅程的艰辛不是这几句能传达的,也绝不是这么充满美感。而其志行之坚确,却是千年不磨,后人称仰。

  大师游学五印,遍参三乘,寻礼圣迹,饱参硕德,以其德学遍受国王、僧侣、士庶的礼敬供奉,并在曲女城斗法、无遮大会中辩才如海,摧破外道之论,义云弥天,显扬三乘之旨,遂获得“大乘天”与“解脱天”的盛誉。高驾象王,游步通都,万众瞻拜,极盛于时。《圣教序》所谓:“穷历道邦,询求正教,双林八水,味道餐风,鹿苑鹫峰,瞻奇仰异。承至言于先圣,受真教于上贤,探赜妙门,精穷奥业。一乘五律之道,驰骤于心田,八藏三箧之文,波涛于口海”。  

  玄奘大师

  而大师不违初愿,折道返国,孜矻穷年,不辞衰朽,终使贝叶灵文,著于东土,三藏奥义,流遍诸夏,其传译之功,泽被万世,举扬之劳,服膺亘古。文辞义理双美于前,真谛俗言畅达于后。缁门宏规,独步千古,华夏贤哲,岂遑多让!正所谓“引慈云于西极,注法雨于东垂。圣教缺而复全,苍生罪而还福。湿火宅之干焰,共拨迷途;朗爱水之昏波,同臻彼岸”。

  法师所处之时代,正当瑜伽教兴,故其所学以《摄论》、《瑜伽》、《因明》为主,那烂陀师承戒贤,为瑜伽论主,随胜军居士,修学《唯识》。师之高足窥基,依唯识经论立宗,曰唯识、法相、慈恩。而大师之学修、翻译,实不限于此也。

  赵朴初《<唐代青龙寺——空海之足迹>序言》将玄奘与日僧空海并论,于玄奘法师则言:“且奘之学虽承护法、戒贤,至其译述之业,则体大思精,释迦一代时教,包举无疑。其于小乘,则弥勒、无著一本、十支之作无不译。晚年独皈心般若,六百卷宏文实括释尊大乘学说之大全,而以《金刚》、《理趣》二经为枢轴”。

  《大般若经》600卷为玄奘法师最重要之译著,依《慈恩传》卷十,“东国重于《般若》,前代虽翻,不能周备,众人更请委翻。然般若部大,京师多务,又人命无常,恐难得了,乃请就玉华宫翻译,帝许焉。”

  玄奘法师的译经事业得到太宗支持、赞誉,同时,不时受太宗召对,就军国政务、皇族休咎为太宗解疑,这对焚膏继晷、自感时促的法师来讲自然有无暇之感。所幸,法师生命的最后时光给予了600卷大般若,且终于获得高宗许可。离开京师长安,到铜川玉华宫以竟其业。

  显庆四年冬十月,法师与翻经大德及门人同去玉华宫,安置于肃诚院。

  显庆五年(公元660年)春正月初一,开始翻《大般若经》。因其文总二十万颂,门人请删,师欲顺众意,如罗什所翻。是夜,梦境怖畏,或见乘危履险,或见猛兽搏人,梦觉向众述异,还如前翻。果得夜梦光明,诸佛菩萨放光触身。

  玄奘法师初译佛经,每日数卷,至翻《大般若经》时,每日竟至十九卷。法师自谓至玉华宫,悉为《大般若经》因缘,并自感“必当卒命于此”,“经部甚大,每惧不终”,勉励徒众“人人加勤,勿辞劳苦”。

  玄奘法师得《大般若经》梵册三种,“文有疑错,即校三本以定之”,疑义踌躇之时,自觉豁然冥加。翻初会“严净佛土品”时,玉华寺主及翻经僧均梦见寺宇严净,无量菩萨、诸天供养经卷。

  龙朔三年(公元663年)十月二十三日,《大般若经》终于译完,大众欢庆。众迎经时,《般若》放光,照烛远近,香气弥漫。

  麟德元年,玄奘法师将要离开这个世界,正月初一,众请再译《大宝积经》,法师勉强执笔,翻译数行即感体力不支。二十三日,师设斋供众,复作辞别,口中诵念:“色蕴不可得,受想行识亦不可得;眼界不可得,乃至意界亦不可得;眼识界不可的,乃至意识界亦不可得,无明不可得,乃至老死亦不可得。乃至菩提不可得,不可得亦不可得。”这正是《大般若经》中的言句。这是否可以看作玄奘法师“晚年独皈心于般若”的表征?

  二月初五,玄奘法师圆寂。圆寂前弟子普光等问;“和尚得生弥勒内众否?”法师答云:“得生”。

  上述法师所诵《般若》经的言句与《心经》几乎全同。玄奘法师毕生之翻译,亦以《般若心经》流传最广。而法师得此经卷,据传是西行之前,于成都照料病僧蒙授梵文,于西行中,遇有神怪之难,即诵此经以克之。而法师于印度,复遇前僧,云是观音应化。  

  《心经》为《大般若》之心髓

  可知玄奘法师之因缘,始终与《心经》攸关。而《心经》确为《大般若》之心髓,即其义理含《能断般若》(即《金刚经》)与《理趣般若》,赵朴初语此为“《大般若》之枢轴”,《心经》则为此《能断》、《理趣》之合璧也。

  般若向分甚深、广行二派,甚深由文殊司掌,广行由弥勒司掌,法师求生内院,即为弥勒眷属,则亦般若眷属矣。而甚深、广行本不二者,则甚深为内证,广行为外显也。亦可知瑜伽、中观,皆本般若,正所谓析相显性,称性辩相也。则法师以瑜伽宗主,复归心于般若者,理故宜然,事复何疑?

  而印土之有性相义歧,由聚讼而分饮,法师于那烂陀乃有《会宗记》梵文三千颂之作,所惜已佚,而其会通之见行,固由学修所致,则无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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