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习真禅法师人间佛教的禅学思想

湖南省社会科学院哲学所∵徐孙铭

笔者有幸于1993年在北京参加中国佛教协会第六次全国代表大会的会议接待工作,在友谊宾馆一睹当代中国佛教高僧——真禅法师的形象和风采。当我看到来宾馆朝拜一代禅师的信徒络绎不绝时,心中油然生起对法师的敬意。一天晚上,在我拜访真禅法师时,法师送给我一个金黄色的玉佛寺香袋。我十分高兴,连声称谢。后来,我回家探亲,把这个珍贵的礼物转送给我的母亲——一位已85岁高龄的虔诚佛教徒,至今这个珍贵礼物仍珍藏在她老人家身边。虽然真禅法师离开我们十年了,但他对中国佛教建设的真知灼见,却是留给后人的无尽宝藏,值得人们久久回味、思考。法师关于人间佛教的禅学思想,尤其值得我们深思、探究。

真禅法师在《禅学思想就是人间佛教思想》一文中说:禅,尽管在不同的时期、不同的国家,在不同的文化背景下,人们有不同的理解和解释,“禅的内涵在其发展过程中各有不同特点,不尽相同”,但主要指“将心专注于某一对象,由此产生一种极为寂静而又详密的思维状态”,“是心专注于某一对象,达到一种不散乱的状态”。真禅法师进而认为,禅学思想的内容丰富多彩,“从我们禅僧学禅修禅来说,其基本内容就是人间佛教思想。禅学就是人间佛教思想。”“就是净化自己,利益人群”。以人间佛教来概括禅学,这种概括,初看起来,似乎平常;而且,净化自己,利益他人,属于伦理学的范畴,禅指某种思维状态,似乎“文不对题”,其实这个概括不仅很有道理,而且十分深刻。

第一,修禅根本目的在于在净化自己,利益人群

修禅当然要追求“明心见性,顿悟成佛”。为此,必须专注一心,进入寂静、详密、不散乱那种状态。但学佛、成佛为了什么,不就是使自己得到解脱、众生得到幸福吗,不就是为了利益人天吗?使自己得到解脱、利益人天,在人间成佛,不就是弘扬人间佛教吗?可是,在现实中,人们往往把禅看作高深莫测,甚至以为要开悟,获得“五眼六通”的神通,更是难于上青天;或者以为“禅不过是挑水搬柴,穿衣吃饭而已”,十分容易,甚至以此作为“和光同尘”、混迹世俗、迎合世俗的借口。殊不知,“五眼六通”的神通是修禅的副产品——“末边事”,不是修禅的根本,根本在于解脱,自度度他。“挑水搬柴,穿衣吃饭”固然有“道”,也可以从中悟出妙道,但如果离开净化自己、利益人群,修禅最多只能修成一个自我了脱的“自了汉”而已,那里谈得上是“畅佛本怀”、利益人天、弘扬人间佛教呢。所以,真禅法师说:“佛法与世间有着非常密切的关系。我认为禅法也是如此,它存在于人间,而且要利益人间。如果离开了人间,就不会有禅法,也就谈不上修禅。”强调修禅的人间性、人世精神,而不是片面的“出离”,这正是真禅法师人间佛教禅学思想的重要特色,是适应现代社会根机浅劣的大多数众生的切实需要的。

第二,参禅、看经,贵在活泼运用

真禅法师牢记、继承其恩师震华法师关于人间佛教的谆谆教诲,其禅学思想的另一个特色是,强调“不一定坐在蒲团上,盘着腿才是禅”,“不一定面对白纸黑字才是经,离开本子,大干世界也是经”。一定要把禅的精神贯彻到学习、研究、工作和待人接物的各个方面,贯彻到日常威仪和自我修持的生活之中去。这样才能将禅与我、我与禅融为一体,达到我空、法空的境界。作为“夹山禅学的传人”,真禅法师强调“禅贵实践”,盘腿坐禅固然重要,但坐禅不等于参禅,在遵守戒规,严肃道风中参禅悟道更重要;读经固然必要,但读无字经、读大干世界的经更重要。在活泼运用中参禅、看经,在参禅、看经中活泼运用。这和“在了生死中生活,在生活中了生死”一样,都是修禅的正确道路,道出了三藏十二部的精髓。如果脱离了人间实际生活,那么佛教不可能长久在人间弘传,就不会有人间佛教。这对于现代处于市场经济下忙忙碌碌的人们,尤其是青年人,特别契理契机。就是说佛教禅宗参究“了生死”固然符合人们的终极关怀的需要,学会在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包括在禅法)指导下“生活”更重要、更现实、更紧迫。

第三,重视禅法的心理、精神治疗作用

这是真禅法师禅学的又一特色o,真禅法师立足全世界,高屋建瓴,强调在西方世界广泛掀起“禅学热”的形势下,作为能“引导人们回归自性、回归自然”的禅法,在调节心理平衡和治疗精神性的疾病,并由此弥补、拯救那些因发达的物质文明所带来的社会失衡、伦理失衡、文化失衡以及由此造成的种种“精神危机”中,有重要的、殊胜的作用。这是继承和发扬了中国佛教禅法的心理治疗、精神调节的优良传统,同时吸取铃木大拙、弗洛伊德乃至唐密、藏密、东密的研究成果,是很有见地的。

第四,具有禅学研究的世界眼光

真禅法师关于“大干世界也是经”的思想,包含着丰富的内容,其中重要方面,就是要有开放的眼光,广阔的视野,世界的胸怀。禅破除对任何东西的执着。因此,禅也许什么都不是,然而又无处不在。真禅法师在《玉佛丈室集》中,不仅对从印度禅,到达磨禅、慧能禅、石头禅、洪州禅、分灯禅,乃至虚云禅法、夹山禅如数家珍,对近代学者谭嗣同、章太炎、杨度、钱穆等有关对神会及《六祖坛经》研究之争的论述,都给予密切关注,还充分肯定日本的铃木大拙在推动美国禅学研究及其在禅法实践中的作用,对美国出现的颓废禅、杂烩禅、禅外禅等,对美国出版的禅学着作,如亚米斯的《禅与美国思想》,杜默林的《现代佛教世界》,卡普洛的《禅门三柱》,弗洛姆的《心理分析与佛教禅学》、《爱的艺术》,格雷厄姆的《天主教禅》等,以及美国的习禅中心、禅文化研究中心、禅法教授中心,都十分熟悉。这种眼光、视野,不能不令人十分佩服。这说明,在现代中国佛教,尤其是在改革开放以来的中国僧人,不是“不食人间烟火”、只管挑水搬柴、鼠目寸光、甚至过着不劳而获的寄生生活的社会末流、边缘人物,而是眼观世界风云、心忧人间疾苦、关注众生福祉、不懈地为信众拔苦与乐的人天之师和社会精英。现在,玉佛寺许多禅师、法师和全国许多后起之秀,正在继承真禅法师等老一辈高僧大德的精神和事业,将对禅学、整个人间佛教事业的发展,乃至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构建,产生积极的推动作用,我们对此深感欣慰,并表示欢喜赞叹。

点赞(0)

评论列表 共有 0 条评论

暂无评论
立即
投稿
发表
评论
返回
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