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蘖传心法要云:“此本源清净心,常自圆明遍照,世人不悟,祗认见闻觉知为心,为见闻觉知所覆,所以不睹精明本体,但直下无心,本体自觉,如大日轮,升于虚空,遍照十方,更无障碍,故学道人,唯认见闻觉知为动作,空却见闻觉知,即心路绝无入处,但于见闻觉知处认本心,然本心不属见闻觉知,亦不离见闻觉知,但莫于见闻觉知上起见解,莫于见闻觉知上动念,亦莫离见闻觉知觅心,亦莫舍见闻觉知取法,不即不离,不住不着,纵横自在,无非场。”

七、六祖与神秀之辩∵

神秀说:“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见闻觉知比喻镜子,起妄念如同镜子起灰尘,时时勤拂拭就比喻将妄念断干断净,莫使惹尘埃,就比喻将妄念不要起。

见闻觉知根本就会起妄念,是断不了,止不了的,譬比龙潭出水,时时有水生出来的,断了又来,源源不绝,永久断不了的,一般人将见闻觉知我认为佛性,根本错误,修行无益,维摩经云:“法不可见闻觉知,若行见闻觉知,是则见闻觉知,非求法也。”

六祖说:“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保处惹尘埃?”六祖已明心见性,故其偈乃表示佛性,无生无灭,不垢不净,不受薰染,本来成佛,乃站在真如果位上而言也,本来无一物,是指佛性,根本不起妄念,起妄念是见闻觉知,不起妄念是佛性,佛性与见闻觉知分不清楚,学佛用功错了。

神秀认见闻觉知佛性的,错误不单是神秀一人,乃由六朝时候传下来的,是老子的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由阴阳万物返归三、二、一,“道”,外面是说佛法的名词,内里实老子的道理,害人不浅,相传至今,不知误了几许佛学家,与聪明的高僧,良可叹也,悲乎!

凡修行用功,最紧要是在破无始无明,华严经说:“破无明黑暗”,圆觉经说:“无始幻无明”,胜鬘经说:“断无始无明”,报恩经说:“以智慧破无明黑暗”,楞严经说:“幽闲法尘”,禅宗祖师叫做“无记空”,“无明窠臼”,黑漆相底“,百尺竿头”,“湛湛无明黑暗深坑”,“加入黑山鬼窟”,教下叫做“元品无明”,“无始无明”,“根本无明”,“白净识”,楞伽经、涅盘经、指月录、传灯录、五灯会元,里面说破无始无明的用功很多,未能尽录。

参禅错认无明窠臼为佛性,如周濂溪之太极图说:宋儒理学开山祖周濂溪太极图说:乃以道“先无后有”为基础,配以易阴阳五行之理,以说明宇宙万物化生循环返复之体系者也。“无极而太极”者,盖与老子之“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以及“无为而无不为”同旨,儒家本只说太极,“无极”乃道家之说,老子知雄章:“复归于无极”,庄子大宗师篇:“挠桃无极”刻意篇:“澹然无极”,在宥篇:“游于无极之野”,道藏中有太极先天图,相传出自道家之陈图南,乃是儒道混合的产物,周子曾师事鹤林寺僧寿崖,得太极先天图,遂加以修改,以建立理学体系。

照佛的看法,无极者,无始无明是也,太极者,一念无明是也,何以言之,无极本无,而能生有,一念已生,便是太极,念有动静,便分阴阳,阴阳分而两仪立,变合而生五行,二五之精妙合而有乾男坤女,二气五行,万物化生,万物复归于五行,五行归于阴阳,阴阳归于太极,一降一升,循环返复,便是轮回生灭之法,起于无明,入于无明,如佛学家之十二因缘然,十二因缘只是说无始无明,与一念无明之轮回作用,换言之,即是脑筋思想作用,不能说明佛性作用也,佛性超于轮回生灭,无因无缘,不动不静,本来无生故无灭,本来无有故无无,有无生灭皆脑筋相对作用,与真如本体无关也,太极图说谓无极能生太极,太极又生阴阳万物,因其有生,故有灭,有生灭便有轮回,有轮回便非绝对者,故知无极太极之理,乃凭见闻觉知观察宇宙变幻之现象而建立假设者,凡观察之所能及,决非绝对本体也,绝对真如本体,“言语道断,心行处灭”,既不可用思想去测度,亦不可用语言来表现,只有直接证入者,方能知之,能证入者,则无轮回生死矣,故名“见性成佛”,成佛之后,不再变为众生,不再受轮回,而太极则是轮转不息者,虽然做到“天人合一”至圣地步,仍不免于轮回生死,因为“无极而太极”,不过是由于一念无明入于无始无明,“无始无明”正是生死的根本也,关于太极,就是一念无明之说,现在再提出几个证据,周濂以为欲进于“天人合一”的太极境界,只有“诚”和“一”,诚究为何物耶,通书说:“大哉乾元,万物资始诚之源也,元享诚之通也,利贞,诚之之复也,大哉,易也(性命之源乎)!”又说:“寂然不动,然诚也”,又云:“诚无为,几善恶”,“诚是有无之间”,由以上几句话而观可见“诚”本来寂然不动,无善无恶,正是无始无明境界,但又能通能复,便是一念无明境界,周子之说,盖本于易之“易无异也,无为也,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明明是无始无明,与一念无明之作用,无异无为,寂然不动,正是无始无明,感而遂通天下之帮,便是一念异起,扩而成整个相对宇宙,换言之,就是脑筋的作用,脑筋的作用,当然不能说是最究极之本体也。

八、参禅错认王阳明的学说为禅宗∵

人或以阳明学比佛法者,实为大错,阳明之学,以四句教法为纲领,即“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是也,此四句乃是“无始无明”与“一念无明”之作用,与其如佛性体用不何同日而语,阳明之学,始终未能超出“无明”范围,仍在三界轮回之中,病在用脑筋推测,度量,脑筋乃虚幻不实者,故其所得亦虚幻不实,非最后真实体用也,真如佛性非思想度量所能及,不受薰染,无有变易,惟证与证,乃能知之,佛家以真如佛性为本源,而儒家以无始无明为本源,其源不同,无法相及,人多未明佛性与无始无明之分别,故每误认无始无明为佛性,而谓儒佛同源,是以九州之铁,铸成大错也,或谓“无善无恶心之体”,即佛家之“真如佛性”,“有善有恶意之动”,即佛家之“无明烦恼”非也,“无善无恶心之体”者,乃佛家所谓“无始无明”是也,“有善有恶意之动”者,乃佛家所谓“一念无明”是也,“知善知恶是良知”者,乃佛家所谓“见闻觉知”,即脑筋灵性是也,“为善去恶是格物”者,乃佛家所说四禅病中之“作病”是也,无始无明是静的,而一念无明是动的,故有根本与枝末之称。

无始无明,本来错昧不明,无知无觉,故初无善恶之分,及其受薰染刺激出生一念无明,遂有见闻觉知,分别善恶好丑,一念无明动而复静,则返于无始无明,周濂溪太极图所说阐明之无极生太极,太极生阴阳,以至于万物复归于无极,便是无始无明与一念无明之循环轮转作用,一念无明已动,然后有见闻觉知,有见闻觉知,然后分别善恶好丑,凡属含识,无不知善知恶者,故阳明之“良知”,乃脑筋作用,凡脑筋作用者,皆以无明为主,非佛性也,一念无明有净染两方面,善是净缘,恶是染缘,染之与净,同是一念无明,不能单把净缘当做佛性,当做本体,如不可单把善当做本体一样,而阳明则曰:“无善无恶理之静,有善有恶气之动,不动气即是善,是谓至善”,夫动静善恶,同出于一源,安可单把善当做本体,“不动气”时并无善恶,所谓“喜怒哀乐未发谓之中”是也,发而皆中节谓之和,才是好的善的,若不中节不和,便是恶的,可见善恶皆出于“中”,在“中”里面已含有善恶的种子,或善恶之理,而阳明独谓谓不动气是善,是至善,可乎?故宋儒理善气恶之说,清儒已表示不满,颜习斋存性篇云:“若谓气恶,则理亦恶,若谓理善,则气亦善,盖气即理之气,理即气之理,乌得谓纯一善而气质遍恶哉,譬之日矣,眶疱睛乃视邪色乎,惟因有邪色行动障蔽其明,然后有淫视而恶者。视名焉,然其为之行动者,性之咎乎?若归咎于气质,是必无此目,然后可全目之性矣。”阳明把“为善去恶是格物”一语,为修养之方法,此乃修养之大病,善恶既同出于一念无明,善念与恶念出没无常,“为善去恶”是要把恶的念头去掉而惶惶岌岌,不敢放松,已心劳日拙,而恶念仍不可尽灭,佛家所谓“作病”是也,夫用脑筋感觉推想而知之物,必非物之本相也,脑筋感觉变幻不实,则用脑筋思想去“格物”而得之“知”,当然靠不住,反为明心见性之障,佛家所云“所知障”,况物无穷而脑力有限,庄生所谓“以看经随无尽殆矣”是也,总而言之,阳明之所谓“心”,乃无明妄心,非佛性真心也,阳明所谓“良知”,乃见闻觉知,非佛性真如也,阳明之所谓“格物”乃修养成之病,非见性之方也,凡用脑筋度思者,所见到无非“无始无明”与“一念无明”之作用,不能见真如佛性也,道家之错误亦在乎此,阳明虽曾步猎佛家藩离而未得核妙,误认“无始无明”为体,“一念无明”为用,实与认贼作父无异,昔有盗夜入富者之室,欲偷其实,而误携夜壶以出,竟有购之以为茶具者,偷者既可悲,购者尢可笑也,千载之下,尚有欲以夜壶为茶具者,则不为病哭流涕矣。

九、参禅错认李皋之复性书为禅宗∵

真为宋明道学先驱者,应推唐之韩愈、李皋,李皋之复性书,对于宋明学者影响尤大,李皋认为性本清明,为七情所惑,故变为昏浊,故主张“制情复性”,复性书云:“人之所以为圣人者,性也,人之所以为惑其性者,情也,喜怒哀乐爱恶欲七者,皆情之所为也,情既昏,性斯溺矣,非性之过也,七者循环而交来,故性不能充也,水也滓也,其流不清,火之烟也,其光不明,非水火清明之过,沙不滓流斯清矣,烟不郁,光斯明矣,情不作,性斯充矣”,又云:“性与情不相无也,虽然,无性则情无所生矣,是情由性而生,情不自情,因性而性,因性而情,性不自性,由情以明”,冯友兰氏评之曰:“此虽仍用韩愈原性中所用之性情二名词,然其意义中所含之佛学的分子,灼然可见,性当佛学中所说之本心,情当佛学中所说之无明烦恼,众生与佛,皆有净明圆觉之本心,不过众生之本心为无明烦恼所覆,故不能发露耳。如水因有沙而滓,然水之为水,固自苦也,然无明烦恼亦非净明圆觉之本心,立于对待之地位,盖无明烦恼,亦须依净明圆觉之本心而起也”。李皋曾参药山禅师,对于佛学颇曾涉猎乃无可置疑,然李皋实为伪佛经所误,即误于“净明圆觉本心佛性能起无明烦恼”一语是也,此语出大乘起信论,所谓“真如缘起”之说,大乘起信论是外道所作,托马鸣之名以传者,乃生灭法,非佛法也,何以言之?真如佛性,不受薰染,恒守本性,无有变易,出“华严经回向品”,无明本无体性,如空花梦影,非由真如而起,如说无明依真如而起,除去无明,回复真如佛性,便函是见性成佛,既然则当初能起,将来当然亦能再起,无明再起之时,又变为众生,忽而成佛,忽而又众生,则佛亦有轮回生灭,乃在三界之中,不能说是超出三界轮回之外,成佛有何价值?天台宗认为“真如能受薰染”,故有“十界在具”之说,就是硬要把佛拉来和畜生饿鬼一样受轮回,非佛法也,但李皋之说,情与性原是相通者,情不生时是性是圣人,及情之生,又是凡夫,岂非忽而圣人忽而凡夫,便是轮回生灭,盖李皋所谓性,即无始无明,李皋所谓情乃一念无明,但是脑筋作用,脑筋静时是无始无明,脑筋动时,是一念无明,同是一个范围,“制情复性”,是欲使一念无明回返无始无明,无始无明正是生死根源,是妄心的本体,无始无明未破,不能见性成佛,李皋以为欲复性惟有“诚”,复性书云:“是故诚者,圣人也,寂然不动,广大清明,照乎天地,感而遂通天下之故”,诚是一念无明之静的方面,故寂然不动,但具有“见闻觉知”灵性,故能“照乎天地”,“感而遂通天下之故”,是一念无明发作,是把子思所谓“唯心史观天下至诚为能尽其性”,“诚则明”及易之“易无思也,无为也,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配在一起。

十、参禅错认老子之“窈兮冥兮其中有精”的道理为禅宗∵

许多人认为真空妙有,妙真真空,惺惺寂寂,寂寂惺惺,亦不执有,亦不执无,亦不执非有,亦不执非无,亦不起念,亦不断念,似有非有,似无非无,起念动念,不被外缘所转,以为是禅宗的道理,其实是老子的“道之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不执有,不执无,不执非有,不执非无”,是婆罗门的道理,完全是脑筋的作用,用生灭轮回的不是参禅的方法。

十一、参禅破无明窠臼用功的三种法门∵

三种法门,破无始无明,就是奢摩他,三摩提,禅那。奢摩他中国叫做寂静,就是六根齐用破无始无明。三摩提,中国音叫做摄念,就是一根统领五根破无始无明。禅那中国音叫做静虑,就是修大乘的六度秕五度静虑,六根随便用一根,破无始无明。破无始无明用功,用六根的随便一根。我们南瞻部洲的人,以眼耳意三根为数利,如用眼根,眼睛就不向外看,而向内看,其余五根也不攀缘外境,清清净净的看,脑筋里面来看,看来看去,看到山穷水尽的时间,达到黑黑暗暗,一无所有的无明境界,这时不可停止,再向前看,看得多,的一声,无明就会破的,无明一破豁然贯通,柳暗花明又一村,彻天彻地的看见佛性了,或者六根齐用,清清净净的将一切外缘放下,眼根反观观自性,耳根反听听自性,鼻根反闻闻自性,舌根反尝尝自性,身根反觉觉自性,意根反念念自性,这样用功得多,机缘成熟,的一声,就会破无明见佛性的,又或者随用一根统摄五根,好比用一主帅,统领兵将来进攻敌人一样,譬如用意根来做主将,其他五根向无明窠臼来进攻,眼耳鼻舌身都到意根上去,放下万缘,清清静静的起一个纯净思想,来向心里去研究,研来研去,研究得多,工夫纯熟,的一声,无明就会破的,又或者我们没有时间静坐用功,就无庸收摄六根,眼由他看,耳由他听,意他想想,但是于其中要执转一个念头,来照顾佛性,不论何时何地,片刻不忘,好似失去宝珠,必要将他寻获一样,如此观照,机缘一到,的一声,也可以见佛性。

经里边说:“善男子,此三法门,皆是圆觉亲近随顺,十方如来因此成佛,十方菩萨种种方便,一切同异,皆依如是三种事业,若得圆证,即成圆觉,善男子,假使有人修于圣道、教化成就,百千万亿阿罗汉辟支佛果,不如有人闻此圆觉无碍法门,一刹那间,随顺修习。考查古今禅宗,明心见性的人,历史事迹,通通照此三个法门修的。”

大宝积经中,文殊菩萨说:“佛性从烦恼中求得。“参禅、参话头、参偈颂、公案,大乘用功名目虽然不同,意思是一样的,参话头最要紧的是下疑情,单刀直入,一定会悟。

如参念佛是谁,就先明白念佛的念是从见闻觉知起来的,假如不起念,是见闻觉知,非是佛性,识取自己,本来面目,本来不起念,如如不动,念佛与本来佛性不相干,二六时中,向身内识取,本来佛性,不要向外求,识来识去,因缘时至,的一声,无始无明一破,豁然贯通,就可见本来佛性。

如参本来面目在那里,宜先明白,起念是见闻觉知,不起念亦是见闻觉知,空无所有,是无始无明。本来面目,如如不动,向无始无明那里识取,识来识去,因缘时至,的一声,无始无明一破,豁然贯通,就会见着本来面目。

如参万法归一,一归何处,宜先明白所谓万念从见闻觉知起,三界唯心,万法唯识,心指见闻觉知,识指认识万法,从本来面目生,如如不动,亦不起念,见闻觉知,将万念归一念,向无始无明识取本来面目,识来识去,时机一到,的一声,豁然贯通,就可以看见万法自性生。

如参父母未来以前那一个是自己本来面目,宜先明白父母未生以前,是中阴身,一念不觉入母胎,父母未生以前非佛性,明白中阴身,受生死因,未见佛性故,如何方能见佛性,父母未生以前是中阴身,父母既生以后是见闻觉知的灵性,明白本来面目,识取后永不入轮回胎胞,此人因被无始无明窠臼遮障,我们就从无始无明识取。因缘时至,的一声,无始无明一破,豁然贯通,本来面目自性即出现,明心见性后话头就用不着了。

禅宗是顿教,一悟便悟,不分阶级渐次,一般人主张参禅要破本,参重关末后关名破三关,乃是后人伪造,三关之说,分两种,出在古祖师公案,黄龙三关,高峰三关。黄龙三关,人人尽有生缘,上座的生缘,在何处?正当交锋,却后身手曰:我手何似佛手,又问诸方参,请宗师所得,却复垂脚曰:我脚何似驴脚,名黄龙三关。高峰三关语验学者,大澈底人,本脱生死,因甚命根,不断佛祖、公案、只是一个道理,因有明有不明,大修行人当遵佛行,因甚不过毗尼名曰高峰三关,三关之语,是祖师接引学人用的,机锋转语。

参禅与参话头等机成熟,的一声。无明窠臼已,见佛性,明心见性后,有明眼善知识,则寻访明眼的善知识来印证,如没有明眼的话,就找指月录、传灯录、五灯会元、维摩经、华严经、楞伽经等,细看作印证亦可。

十二、悟后的光景∵

悟后明白是受薰染,悟后一切种子和盘托出,此时妄念根尘识俱变为佛性。见性后,在本体上看,是一理平等的,无所谓佛,无所谓众生,无所谓众生成佛,生死涅盘犹如作梦,菩提烦恼,同是空花。

未见性前,一假皆假,妄识所支配故,既见性后,一真皆真,真心所流露故,所谓以金作器,器器皆金,那时郁郁黄花,无非般若,青青翠竹,总是真如,大地山河,皆为佛性,石头瓦块,概属菩提,嬉笑言谈,真心妙用,扬眉瞬目,佛法宣流,盖即体起用,即用归体,即体即用,即用即体,体为用之体,用为体之用,体用不二故,所以左右逢源,无不自得,前时怎样也不得,现在怎样也得。

法见是竖穷,横遍十方,经云:“十方三世佛,同共一法身。”

华严经里说:“佛法在世间,不离世间觉”,世间法即佛法,佛法即世间法,不能以佛法分别世间法,亦不能以世间法分别佛法。

圆觉经说:“善男子,一切障碍,即究竟碍,即究竟觉;得念失念,无非解脱;成地破法,皆名汩盘;智慧愚痴,通为般若;菩萨外道,所成就法,同是菩提;无明真如,无异境界;诸戒定慧,及淫怒痴,俱是梵行;众生国土,同一法性;地狱天宫,皆为净土;有性无性,齐成佛道;一切烦恼,毕竟解脱。法界海慧,照了诸相,犹如虚空,此名如来,随顺觉性。”

“善男子,但诸菩萨,及末世众生,居一切时,不起妄念,于诸妄心,亦不息灭,住妄想境,不加了知,于无了知,不辩真实,彼诸众生,闻是法门,信解受持,不生惊畏,是则名为随顺觉性,善男子,汝等当知,如是众生,已曾供养百千万忆恒河沙诸佛,及大菩萨植众德本,佛说是人,名为成就,一切种智。”

十三、修禅错用功将“三止三观”误以为禅宗∵

憨山大师梦游休中云谷禅师传云:“云谷禅师年十九,即决志参方,寻登坛受具,闻天台小止观法门,专精修习,法舟济禅师读经山道,掩关于群之天宁,师从参叩,呈其所修,舟曰:‘止观之要,不依身心气息,内外脱然,子之所修,流于下乘,岂西来之意耶,学道必以心悟为主。’师悲请益,舟授以念佛,审实话头,直今重下疑情,师依数日夜参究,寝食俱废,一日受食,食尽亦不自知,碗忽堕地,猛然有省,恍如梦觉,复请僧舟,乃蒙印可”,我们看云谷禅师悟道因缘,可以拿来做我们参禅用功的榜样。

僧问子湖神禅师:“如何一心三观”?师云:“我当不见有一心,你唤什么作三观。”

从前有一个止观法师问慧海禅师:“一心三观义如何”?师曰:“过去心已过去,未来心未至,现在心无住,于其中间更用何心起观”?曰:“禅师不解止观”,师曰:“座主解否”?曰:“解”,师曰:“如智者大师说止破止,说观破观,住止没生死,住观心禅乱,为当将心止心,为复起心观观,若有心观,是常见法,若无心观,是断见法,亦有亦无,成二见法,请座主仔细说看”,曰:“若如是问,俱说不得也”,师曰:“何曾止观”。

查实释迦佛没有说过,三止三观法门,是儒家“喜怒哀乐未发谓之中”的道理。

十四、参禅错用功“分别是识不分别是智”为禅宗∵

憨山大师说:“分别是识,不分别是智”,这两句话有点含糊,识与智一是脑筋,一是佛性,没有“转只成智”之时,分别固然是“识”,不分别说是“识”,已经“转只成智”,则不分别是“智”,分别亦是“智”,分别与不分别,不能以之来判别凡圣也。

十五、参禅错用功染与净为禅宗∵

染与净是相对的,因为有染,楞伽经云:“大慧,彼生灭者是识,不生灭者是智,复次堕相无相,及堕有无种种相因是识,超有无相是智,复次,长养相是识,非长养相是智,复次无碍相是智,境界种种碍智相是识,复次,三事和合生方便相是识,无事方便自性相是智,复次,得相是识,不得相是智”,无有更明白于此者,才说有净,和生灭一样,因为有生,才说有灭,染净生灭,同是见闻觉知作用,一般人认为不起念是“净”,就是佛性,起念是染,就是妄想,这是错的,不起念是无始无明的净缘,并非佛性,佛性是不垢不净,不增不减,乃是绝对的,与染净无关,憨山大师说:“染是识,净是智”,此乃错误,坛经云:“净无形相,却立净相,言是工夫,作此见者,障自本性,却被净转”,僧问慧忠国师:“坐禅看净,此复若为。”师曰:“不垢不净,宁用起心,而看净相。”

十六、参禅用功错认如如不动为佛性∵

“如如不动”一语,乃为象真如佛性之形容词,意思是说真如佛性本来现成无有增减,亦无动静,增减动静,乃人之脑筋作用与真如本体无干,现在有一般修行人,终日枯坐,强将思想止住,使同海水无波一样,以为这样便是如如不动的真如佛性,此乃大错,活人的思想,是不能永远停止的,要永远停止,只死人才做得到,活着的人,勉强把思想停止,只能停几十分钟几个钟头,最多亦不过几天,终有一日再起思想。如果同在一天之中停止思想的时候是“佛”,过一会思想起了又是“众生”,那么一天之内忽是佛,忽是众生,不是一天都临在轮回之中,难道不嫌麻烦吗,这样的“佛”有什么“做头”呢?如果你真个明心见性,那就是操刀上阵,还是如如不动哩。

十七、参禅错用功将五蕴皆空为禅宗∵

“五蕴皆空”一语,是说明心见性之后,五蕴皆变为佛性,遍满虚空,万象物质皆为佛性,所以说“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现在一般修行以为不执着一切相,不住一切相,对境无心,一无碍便是“五蕴皆空”,此乃大错,不执着一切相,不住一切相,对境无心,一切无碍,乃是任五蕴起灭,不去管他,但五蕴仍然是五蕴,没有变成佛性,它仍会作坏,而你一天到晚,要存着“不去管他”这个念头,不能放松,岂不心劳日拙,那里“无心”“无碍”,五蕴皆空呢?

十八、参禅错用功以真如不守本性为禅宗∵

一般人说:“真如本来不动,因不守本性一念不觉,遂起妄念,造业作福,轮回生死,倘一念觉悟真心,复得恒守不变,不受轮回,名为成佛。”此乃外道见解也,真如本体本来圆满现成不变不动,华严经云:“譬如真如,恒守本性,无有变易”,倘真如而又变易,则是生灭法矣,大乘起信论所阐明者为“真如缘起”,只此四字可以判定,此论乃外道伪作,假托马鸣之名以行走,何则,真如无有缘起,不受薰染,倘有缘起,定有生灭,生灭之法,定非佛法也。

十九、参禅错用功以真如受薰染为禅宗∵

一般人说:一念觉悟是佛界,一念发大乘心是菩萨界,一念发二乘心是缘觉界,一念发小乘心是声闻界,一念嗔心是修罗界,一念善举心是天堂界,一念好心是人界,一念悭贪是饿鬼力量,一念邪淫是畜生界,一念恶心是地狱界,谓之十界,十界互具,互具者,一念净是佛界,一念染是九界,一念悟便是佛,一念迷便是众生,此乃错误,佛办不能与九界互具,众生虽可成佛,佛不能再变为众生,倘佛而受薰染,再变为众生,则佛亦有轮回,成佛有何价值?真如倘受薰染,则真如便不是绝对,不是最究极之实性,不能称为第一义本体矣,故祖师云:“佛性能转万物,不为万物所转”,华严经云:“譬如真如,不受薰染”,可以指证。

二十、参禅用功错认佛性起妄念为禅宗∵

一般人认为妄念由佛性起,将妄念断除,但是本来自性,此乃大错,妄念乃起于见闻知觉,妄念断尽,是无始无明,空空洞洞境界,无明受薰染刺激,不觉一念生起,便是一念无明,非本来自性,要见自性,不消断除妄念,须利用一念无明以打破无始无明,然后能见自性,谓之以幻除幻,如圆觉经云:“钻木取火,两木相因”,佛性如如不动,不生妄念,因为有生便有灭,佛性本来不生,故不灭,倘佛性而能起妄念,则变为外道生灭法矣。

二一、参禅用功错认性是空心是妄为禅宗∵

“性是空,心是妄”,谓佛性遍满虚空,不可以脑筋识知,而可以识知者,则无非妄想也,一般人误解其意,以为有思想,皆是妄心,将妄心断尽成空,便是见性成佛,以此教人,乃落于外道,断灭之见,罪过不浅也。

二二、参禅用功错认已生是妄未生是心为禅宗∵

有传口诀禅云:“已生是妄,未生是心”,谓明白此二语,便可悟道成佛,此乃妖语,决不可信,已生是一念无明,固然是妄,未生是无始无明,亦未离妄,非真心也,儒家谓“喜怒哀乐款发谓之中”,亦是误认无始无明为本体,无法证入真如本体。

二三、参禅用功错认先无后有无能生有为禅宗∵

老子道德经云:“天下之物生于有,有生于无”,又云:“后归于无极”,老子以“无”为万物本体,“无”者即佛家所谓无始无明是也,无始无明,本无性体,圆觉经所谓“譬彼病目,见空中华,及第二月”,“如梦中人,梦时非无,及至于醒,了无所得”,者是也,无始无明虽为相对宇宙之为体,然非最后之真实本体……也,真实本性者句为“真如佛性”本来圆满现成,不可谓为“无”,真如本不生,故不灭,万物当体即是真如,非生于真如也,倘城手于真如,则真如有增减生灭,非最后之真实本体矣,一般人误认真如佛性为“无中生有,先无后有”者,则同于老子之误认“无始无明”为最究极之本体,落于外道断常之见也,宜痛革之。

二四、参禅用功错认转识成智为禅宗∵

修唯识法门者,第一紧要关头在找到潜伏于阿赖耶识中的无始无明种子,即白净识,将他捣碎,则八识得八解脱,三性变为三无性变为四智矣,识转成智之后,不再变为识,未转识成智时,是阿赖耶作主,既转识成智之后,则是真如佛性作主,人误认为一念迷是识,一念悟是智,“转识成智”,是把迷的念头转为悟的念头,此乃大错,夫念头变幻无定,一天到晚,忽迷忽悟,忽智忽识,有时是佛,有时又是众生,则成佛有何价值耶?

二五、参禅用功错认似有非有似空非空为禅宗∵

现在一般修行放下万缘,静坐观心,看到似有非有,似空非空境界,以为就是不落二边,不住有无,乃佛性境界,此乃大错,“似有非有,似空非空”,乃脑筋作用,非佛性也,佛性本体,非脑筋想像所能及,六祖云:“饶伊尽思共推,转加悬远。”修行人切勿用脑筋去揣测佛性,只可用脑筋去找到无始无明,无始无明找到了,一锤捣碎,佛性自然显现也。

二六、参禅用功误认不求真不断妄为禅宗∵

证道歌云:“不求真,不断妄,了知二法空无相”,一般人就以为修行只须不求真心,亦不断妄念,真妄随他去,便是功夫到家,此乃大错,“不求真”者,谓佛性不可强求,真与妄是相对的,因为有妄,才说有真,佛性本体无所谓真妄也,故真既不可求,妄亦无须断,真妄二相亦空故也,如果误为真念妄念都不管,那是落于任病,越放任越糊涂,这样用功,如煮河少为饭,终无成就也。

二七、参禅用功错认中道为禅宗∵

一般人谓“前念已灭,后念未起,中间是”,便是中道,又谓“不落二边,不着有无”,便是中道,此乃大错,前念已灭,后念未起,中间是无记性空,“不落二边,不着有无”是“任”病,俱是脑筋作用非中道也,中道者,真如佛性是也,大般涅盘经云:“中道者,名为佛性,以是义故,佛性常恒,无有变易,不得第一义空,不行中道。”六祖云:“实性者,处凡愚而不减,在贤圣而不增,住烦恼而不乱,居禅定而不寂,不断不常,不来不去,不在中间,及其内外,不生不灭,性相如如,常住不迁,名之曰道。”

二八、参禅用功错认水波之喻为禅宗∵

大乘信论以“真如”比水,以“生灭”比波,此用错误,真如乃佛性作用,生灭乃脑筋妄想作用,两不相干,真如乃如如不动,无有变易,不起妄念,华严回向品言之极详,倘真如能起生灭妄念,如水之起波,则真如亦有生灭轮回,非最究极之实性矣,楞伽经则以海水比阿赖耶识,以波澜比七识,乃正理也,人谡大乘起信论是外道伪造者,不为无因也,反来圭峰大师以冰水喻妄心,与佛性,亦是错认,源本于起信论也。

二九、参禅误认心法双忘破我执法执为禅宗∵

一般人每认为心法双忘我执法已破便是佛性,此乃错误,心法双忘是无记忆空,我执法执已破是落于空执,便是无明窠臼,漆黑桶底,非佛性也,须打破空执,然后能见佛性,佛性是真和真觉,心法双忘是脑筋酩酊境界,不可同日而语也。

三十、参禅错认胸中不留元字脚为禅宗∵

古人云:“胸中不留元字脚”,即“言语道断,心行处灭一字不留”之意也,真如佛性非思想文字之所能及,凡存思想文字者,便是“见闻觉知”,不能见性,今人每误解“胸中不留元字脚”为看取一念最初从何处起,灭此一念,不留痕迹,便“胸中不留元字脚”,悟是悟道,此乃误解,一念不留,乃落于无始无明的境界,念起念灭,皆是脑筋作用,与佛性无干,如果明心见性之后,则念起念灭,皆是佛性,所谓“念同无念”,何须断他?

三一、参禅误认离妄缘即如如佛为禅宗∵

百丈禅师云:“但离妄缘,即如如佛”,意谓真如本体,不受薰染,无所攀缘,自性如如,无有真妄,故妄缘不离自离是也。今人误谓能离妄缘,即是悟道,此理不当,妄缘者,脑筋作用,脑筋仍丰,妄缘不能离,然脑筋之妄缘与真如佛性无关也,悟者不离自离,不悟者虽离不离,知此者,然后可阅祖师语录。

三二、参禅误认结水成水融水成水为禅宗∵

一般人常以水喻佛性,以冰喻妄念,妄念起如结水成冰,妄念灭如融冰成水,此乃错误,佛性中本无妄念,亦不起妄忘,水结成冰,冰能成水,融结无常,是生灭法,真如佛性,无生无灭,故水只可喻见闻觉知灵性,不可喻佛性也。

三三、参禅误认证无生忍非禅宗∵

一般人谓“证无生忍”不是见佛性,仍须再修,方能成佛,此乃错误,“证无生妒忌”,便是见佛性,证者证悟,无生者无生无灭,忍者万德圆满,换言之,就是证悟佛性,无生无灭,圆满境界是也,楞伽经谓“证无生忍之后,即得意生身”,可以为证。

三四、参禅误认无字甲里为禅宗∵

古祖师常劝人勿住“无字甲里”,无字甲都有,即无明窠臼,漆黑桶底这别名,无始无明境界空,空洞洞,一无所有,其境坚牢难破,故谓之“无字甲”,修行人到了无始无明境界,切勿畏难而返,须更加努力,往前冲去,把“无字甲”冲破,便可见性成佛。

三五、参禅误认万法唯心外无法为禅宗∵

佛与法不则,佛者绝对也,真如也,法者相对也,妄想也,凡所有法,皆无明妄心所造,故曰万法唯心,心外无法。唯心者,唯一妄心造也,故十八不共法之第六云:无已知不舍,万法已知便应舍,因其是妄心也,妄心变幻无常,故法亦无常,名为因缘,名为方便。佛说法,如筏喻已登彼岸,便应舍,以其妄也,知其妄而说之者。欲以妄除妄,以幻破幻也,非此无以度众生,非舍则被法缚,无以成佛故曰无有少法可得,故曰,我四十九年说法,未曾说着一字,以其与真如本体无关也,真如本体,不可名,而强名之为佛,佛字应舍,以其假名也,而佛之本性不舍,以其真也,即得其真,则佛字为赘尤,故赵州曰:“佛之一字,我不喜闻,老僧念佛一声,漱口三日。”马祖曰:“非心非佛,佛字当舍,何况法乎?”心经一连用十几个“无”字,把诸法舍尽,然后才入“究竟涅盘”,破尽相对,然后才能入绝对,,留着一法,一便是有余有漏,不能究竟涅盘矣,既已涅盘,则一真一切真,佛亦真,法亦真,一切皆佛性,皆真心,此时再说,“万法唯心,心外无法”便函对,同是一心,早妄今真,同是一语,早非今是,个个字相同,而意义完全两样,此佛法之所以难懂也,学者慎也。

三六、参禅误认枯坐作入定是禅宗∵

入定者,小乘人用功,枯坐断六根思想是也,大乘人用功不住心,不看净,不沉空,不入定,今每有一般出家或在家人,坐着十天八天不吃饭,和三家村里的土地一样,名为入定,以为这样用功,便可成佛,此乃大错,昔智隍禅师庵居长坐,玄策禅师造庵问云:“汝在此作什么”?隍曰:“入定”,策云:“汝云入定,为有心入耶?无心入耶?若无心入者,一切无情草木瓦石应合得定,若有心入者,一切有情含识之流亦应得定”,隍曰:“我正入定时,不见有有无之心”,策云:“不见有有无之心,即是常定,何有出入?若有出入,即非大定。”隍无对,良久曰:“师嗣谁耶”?策云:“我师所说,妙湛圆寂,体用如如,五阴本空,六尘非有,不出不入,不定不乱,禅性无住,离住禅寂,禅性无生,离生禅想,心如虚空,亦无虚空之量;”语见六祖坛经。盖见性之后,自性如如不动,行住坐卧,穿衣吃饭,一切都在定中,才是大乘定。

传灯录怀让禅师传云:开元中有沙门道一住传法院,常日坐禅,师知是法器,往问曰:“大德坐禅图什么”?一曰:“图作佛”,师乃取一砖,于彼庵前石上磨,一曰:“磨砖作么”?师曰:“磨作镜”,一曰:“磨砖岂得成镜耶”?师曰:“磨砖既不成镜,坐禅岂得成佛耶”?曰:“如何即是”?师曰:“如牛驾车不行,打车即是,打牛即是。”一无对,师曰:“汝为学坐禅为学作佛,若学坐禅,禅非坐卧,若学作佛,佛非定相,于无住法不应取舍,汝若坐佛,即是杀佛,若执坐相,非达其理。”一闻其诲,如饮醍醐。临济云:“山僧说向外无法,学人不会,便即向里作解,便是停壁坐,舌挂上腭,湛然不动,取此为是祖门佛法也大错。”

三七、参禅误认执坐为禅宗∵

一般认认参禅要当静坐时参,此乃错误,参禅不拘行住坐卧,马祖云:“参禅有执坐,坐即有着”,六祖坛经云:“又有迷人,空心静坐,百无所思,自称为大,此一辈人,不可与语,为邪见故”,告志诚又云:“住心观净,是病非禅,常坐拘身,于理何益?听吾偈曰:生来坐不卧,死去卧不坐,一具臭骨头保为立功课”?又曰:“此门坐禅,元不看心,亦不看净,亦不是不动”,又云:“何名坐禅,此法门中,无障无碍,外于一切善恶境界,心念不起,名为坐,内见自性不动,名为禅。善知识,何名禅定?外离相为禅,内不乱为定”。荷泽禅师云:“大乘定者,不用心,不看净,不观空,不住心,不澄心,不远看,不近看,无十方,不降伏,无怖畏,无分别,不沉空,不住寂,一切妄相不生,是大乘禅定”又云:“不在坐里,若以坐为是”,舍利弗宴坐林间,不应被维摩诘云:“不于三界现身间,是为宴坐。”但一切时中见无念者,不见身相,名为正定,不是心相,名为正慧。

坛经云:“道由心悟,岂在坐也”,经云:“若言如来,若坐若卧,是行邪道,何故?无所从来,亦无所去,无生无灭,是如来清净禅,诸法空寂,是如来清净坐,究竟无证,岂况坐耶?”

坛经云:“迷人着相法,执一行三昧”,直言常坐不动妄不起心,即是一行三昧,作者解者,即同无情,却是障道因缘。

善知识道须通流,何以却滞,心不住法,道即通流,心若住法,名为自缚,若言常坐不动,是只如舍利弗宴坐林中,却被维摩诘诃,善知识,又有人教坐看心观净,不动不起,从此置功,迷人不会,便执成颠,如此者众,如是相教,故知大错。

三八、参禅错认不倒单为禅宗∵

丛林中有一般修行者,长坐不卧,谓之不倒单,虽然不倒单,却坐着打瞌睡,认此为了不起的功夫,错误孰甚?佛制比丘,修行四事具足,四事者,衣服、饮食品店、卧具、医药是也,可见佛业不叫人不倒单,既然坐着打睡,何不放下身子,好好的睡一觉,让精神充满,好再用功,人或讥不倒单者“入冬瓜定”,未入定而变成冬瓜,虽成佛何益?临济云:“乃至孤峰独宿,一食卯斋,长坐不卧,六时行道,皆是造薛底人,乃至头日髓脑,国城妻子,象马七珍,尽皆舍施,如是等见,皆是若身心故还招苦果,不如无事纯一无什,乃至十地,满心菩萨,皆求此道,流踪迹了不可得,所以诸天欢喜,地神捧足,十方诸佛,无不称难,缘何如者?为今听泊道人,用处无踪迹。”

龙门佛眼禅师云:“近日有此一间祗恁坐地,初时惺恻地,晌间便瞌睡,十个九个坐地睡着,苦苦不做会工夫,那里硬坐要会,不是此理,怎生见得,丹霞竖起拂子,庞居士举槌子,丹霞掷下拂子,居士放下槌子”,又云:“昨日公案作么生,丹霞放身卧,居士便出去,此定不是真实知音,岂容你乱说下注脚”,又岩头说过:“夫沙门者,一一从自己胸襟流出,盖天盖地始得,那么是静坐思量”;先师道:“你睡时睡进参取,吃饭时吃饭时参取”,又古人道:“坐时有坐时道理,立时有立时道理。”岂不见投子问翠微:“西来密旨可得闻乎?”翠微伫立顾视,投子云:“来晚再言,是师再指”,翠微云:“更要第二杓恶水作么”?投子便悟,诸人不得受用,在十二时中误过多少好事。

三九、参禅误将牧牛为用功∵

牧牛者明心见性之后,调节性情,汰除习气,非修行也,因为明心见性之后,一悟永悟不须再修,但仍有无始习气未除,故须加以调节,沩山和尚说:“汝等豁然贯通,修不修是两头话,除却习气是修”,昔沩山会下有大安禅师,曾曰:“在沩山三十年,吃沩山饭,,屙沩山屎,不学沩山禅,只看一条水牯牛,若落路入草便牵出,若犯人苗稼,即鞭迥鞑调,伏既久,可怜生受人言语,如今变作个露地牛,常在面前,终日露迥地,赶亦不去也”,普明禅师牧牛图,以妄念譬牛,佛性譬此主人翁,妄念起如牛横报;将妄念改为正念,如骑牛归家,返本回源,此乃错误。牛譬思想是不错,以主人翁比佛性则错,主人翁应譬比为见闻觉知,非佛性也,佛性不起妄念。

四十、参禅误将禅弊为用功∵

古人论禅弊云:“宋干以来,弊风特多,试为举出,有所谓喝和坐禅,公案坐禅,念佛坐禅,地寺坐禅,土地禅,调伏坐禅。所谓喝和坐禅者,师家以一则话头授与学人,学人坐而唱之,例如授以赵州之‘无’字,学人则群唱曰,无,无,无,无,无,殆若鸣雨之鸠;又如授以云门须弥山,则群唱曰,须弥山,须弥山,恰如寒蝉之吟。夫此若得开悟,则雨鸠寒蝉亦得悟。所谓公案坐禅者,师家授以公案则,使学人做工夫,做工夫后,来问师述其境,若与师合,则印可证明,更与他公案,谓之‘透公案’。此外捏奇话向口头里作怪,梦中说梦,恬不知耻,譬如猿猴水中捉月,夫此若能得道,则猿猴亦当得道。所谓念佛者,师家以来并不实参,曾未梦见佛法,以痴福根,认作主人,或虽从事规矩生禅,而未得示一事,乃请弥陀、观音、文殊、弥勒等以为本尊,于坐中默念其名,或念其咒,谓依其力,此生悟道,来生生净土,自作教人,裴头而坐,宛如水母,假虾目而求食,夫此若又得道,则水母亦可得道。又所谓土地神坐者,兀然枯坐,毫无所事,不言不视,不唱话头,如三家村边,土造泥塑之土地神,不能如理观察,但守师所示,所谓非思量,无分别,结跏趺坐,时候既到,身心自然脱落,廓然大悟,夫此若能大悟,则石人土佛亦当大悟,又所谓调伏坐禅者,譬如野马置羁勒,游蛇入竹筒,遵师所示,以坐禅工夫,为降伏烦恼妄想,夫此若能开悟,则勒马筒蛇,亦当开悟。”现在丛林中,此五种疾弊病仍存,如念话头,打饿七,不倒单等,甚至有捏造神话,谓能十日八日不食,能见屋外事物,能见神见鬼等等,可谓变本加厉矣,良可慨也。

四一、参禅错认向上一路千圣不传为用功法门∵

古人云:“向上一路,千圣不传”,意谓高度可说可传者,便非真如,真如佛性,须自证取,不可说与也;今人错解此语,谓参禅之法,不可传授,只能自去找寻,此乃大错,佛性虽不可言传达室,但参禅用功之法,则千圣所传,佛佛授手也,世尊说法四十九年,或权或实,或顿或渐,叶叶相承,圣圣相接,古祖师喝棒怒骂,竖拂擎拳,无非亲切为人,但看汝能否承当耳,岂不传哉?

四二、参禅错认“任从沧海变,终不为君通”为用功法门∵

古人云:“任从沧海变,终不为君通”意谓佛性真如,只能自证自悟,不能用言语说与也,昔香严未悟时,屡乞沩山说破,沩山曰:“我说的是我的,终不干汝事”,后居南阳,锄地次抛瓦砾击竹作声,始发明心地。又太原孚上座,讲涅盘经,敷陈法身妙理,有禅客谓曰:“汝虽能讲,实不能知”,遂辍讲静坐,中夜闻鼓角声,始悟法身之理,今人误解,“任从沧海变,终不为君通”之意,谓宗门乃秘密传授,不可教人,此乃大错,岂不闻六祖云:“汝若返照,密在汝边”耶。

四三、参禅错认心净土自净为禅宗∵

“心净土自净”者,谓明心见性之后,一切皆变为佛性,佛性中无垢无净,故秽土即净土是也。今人误解此意,谓将恶念改为善念,把染缘变为净缘,心里清净,世界自然清净,谓之“心净土自净”,此乃大错误矣。念头乃变幻无常,起落不定者,倘心里清净一会儿,便是净土,一会儿妄念又起,复变为秽土,如此朝净暮秽,早善夕恶,循环反复,何有了期?心净心染,乃脑筋作用,与净土无关也,真正之净土,乃不变不易,无垢净者,即常寂光净土,诸佛法身是也,若能顿证真如,当下便生常寂光净土,与诸佛同一法身,则永超三界轮回生死,觅心觅土,了不可得,尚何净秽之可言耶。

四四、参禅错认“不怕妄起,只怕觉迟”为用功∵

人每以“不怕妄起,只怕觉迟”两语为修行之方,此乃错误。起觉念以破妄念者,觉即同妄,同是一念无明也。黄蘖禅师云:“汝今觉妄起时,觉正如佛,可中若无妄念佛亦无,何故如此?为汝起心作佛见,便谓有佛可成,作众生见,便谓有众生可度,起心动念,总是汝见处,若无一切见,佛有何处所?如文殊才起佛见,便贬向二铁围山”,所以说曰:“不怕妄起,只怕觉迟”,本来无妄,何更言觉?取觉舍妄,觉亦是妄。圆觉经云:“一切世界,始终生灭,前后有无,聚散起止,念念相续,循环往复,种种取舍,皆是轮回;未出轮回,而辩圆觉,彼圆觉性,即同流转,若免轮回,无有是处。”

四五、参禅错认脚跟点地为用功∵

“脚跟点地”,乃悟后之语,已明心见性,超出生死轮回,达到绝对本体大事已了,谓之“脚跟点地”,今人误解此意,以为着实做个衲僧,脚踏实地,便是脚跟点地,非也。

四六、参禅错认无心是道为用功∵

黄蘖禅师云:“即心是佛,无心是道”,古祖师云:“佛说一切法,为除一切心,我无一切心,何用一切法”?此乃悟后之语,意谓佛说方便,为度诸三乘人,上上报人自明其心,自见本性,则何须更用一切法耶?其旨与金刚经所谓“知我说法,如筏喻者,法尚应舍,何况非去”?圆觉经所谓:“一切众生,修飞此心,得成就者,于此无修,亦无成就”,“于此证中,无能无所,毕竟无证,亦无证者”,正称相同,而后人误解其意,以为将妄心停止,思想断尽,便是“无心”,便是悟道,此乃大错,妄心是一念无明,一念无明停止,则是无始无明黑暗境界,此境未破,未能见佛性,不为悟道,故古人云:“莫谓无心便是道,无心更隔万重山”,正是针对此种误解。

四七、参禅错认平常心是道为用功∵

赵州和尚问南泉曰:“如何是道”?泉曰:“平常心是道”,师曰:“还何趣向也无”?泉曰:“拟向即乖”,师曰:“不拟争知是道”,泉曰:“道不属知,不属不知,知是妄觉,不知是无记,若真达不拟之道,犹如太虚,廓然荡豁,岂可强是非耶”?师于言下悟,南泉“平常心是道”一语,意谓明心见性之后,起心动念,无非佛性,行住坐卧,穿衣吃饭,寻常日用,皆是真如,此乃证悟后之境界也。今人误“平常心是道”,便是普普通通过日子,平平常常做个好人,不为善,不造恶,任运随缘混过一生,便是悟道,此与饱食终日无所用心者,何异耶?可悲可痛。

四八、参禅错认直心是道场为用功法门∵

维摩经云:“直心是道场”,意谓明心见性之后,起心动念无往而非佛性,佛性不易不变,唯一真心,坛经云:若于一切处行住坐卧,纯一直心是不动,道场真成净土,此名一行三昧。后人误为做人只要正直,便是悟道,非也。

四九、参禅错认百尺竿头∵

长沙岑禅师引古祖师语云:“百尺竿头不动人,虽然得入未为真,百尺竿头须进步,十方世界现全身”,此规劝后学用功之最紧要语句也,百尺竿头譬如修行者用功之过程,能爬百尺竿头,已经是相当的工夫了,但再上便是虚空,则前进难矣,倘能再进一步,见性成佛,而得法身矣,故曰:“百尺竿头再进一步,十方世办现全身”,此竿头乃譬喻无始无明境界,用功者,到一无所有空洞黑暗之境,便是百尺竿头,但千万不要以为是到佛性真如境界,仍须往前再进,打破无始无明,便可见性成佛,今人有误认将断除妄念,他是到百尺竿头,再将断念之一取消,便是百尺竿头更进步,非也。

五十、参禅错认不二法门为禅宗∵

不二法门者,言佛性绝对不二是也,昔毗耶之会,文殊菩萨揭不二之旨,一时三十二哲之说皆非,独维摩诘,默默无言,文殊师利颂曰:“善哉善哉,乃至无有文字语言,是真入不二法门”,故知绝对佛性,非文字语言所能及,所谓“言语道断,心行处灭”是也,今之佛刹,其小山门上皆冠以“不二法门”四字,相沿良久,经云:“无门为法门”,小山门安足以当之耶。

五一、参禅错认庄子大宗师篇坐忘为禅宗∵

颜回曰:“回益矣”,仲尼曰:“何谓也”?曰:“回忘仁义矣”,曰:“可以犹未也”,他日复见曰:“回益矣”,曰:“何谓也”?曰:“回忘礼乐矣”,曰:“可矣,犹未也”,他日复见曰:“回益矣”,曰:“何谓也”?曰:“回坐忘矣”,仲尼就足然曰:“何谓坐忘”?颜回曰:“堕枝体,黜聪明,虽形去知用于大通,此谓坐忘”,仲尼曰:“同则无两也,化则无常也,而果贤乎,丘也,请从而后也”,坐忘的道理,就是佛家的无始无明境界。

五二、参禅不是专制之宗教∵

世界之宗教,多借神权以专制人类之思想,如上帝天主等等,皆能加人以祸福,信之则得救,否则获谴,人人生上天堂或入地狱,一任独裁,此专制低级之宗教也,佛教则不然,谓人人皆有佛性,皆可成佛,成佛与否,应视自己之学力意志而定,梵纲经云:“一切众生,皆有佛性,皆当作佛,我是已成之佛,汝等是未成之佛”,自由平等,四字最早见于佛经,佛性乃绝对平等自由者也,不但有情界平等,即无情界亦皆平等也,佛徒修行成佛,与诸佛同一法身,把臂偕行,绝对平等,但未闻耶教徒个个可为上帝,个个可与上帝平等也,故佛教实为民主式之宗教,今人以迷信为真理,可悲也。

五三、参禅错认大手印为禅宗∵

所谓大手印者,即一切众生之本心体性与佛平常无别,平等之本清净常住,虽忽然不觉而起无明,然其真心体性仍自明净,从在六道轮回,终仍不增不减,此妙明净性之本体,有时称之为本觉如来,普贤如来,本清净见等等名异,实同即此一心,是即根本大手印也,旧派有说,以此普贤如来为元始佛,无庸积集资粮净除业障,如彼海水,因风掀动而生波浪,若更加以搅动,则更无宁息澄清之时。又如空中云雾虽起于空,云雾散去,空净自见,云遮空,空性仍在,毫未减损,若吾人之心本无明净体性者,则以任何方便不能净之心本具妙明净体故,斯可以方便,拂去背觉合尘之妄念,而得背尘合觉以成佛也。

元本清净是佛性,佛性不会起无明,起无明根本是见闻觉知,灵性非佛性,如彼海水因风掀动而生波浪,海水是见闻觉知灵性,认为是佛性,根本认错,修亦无用。

五四、参禅错认婆罗门教冥谛为用功法门∵

中国的佛学家,古今很多高僧大德,将冥谛认为是佛性,冥谛是非空非有,世间本性,起一念生觉,由觉生二十五谛,由二十五谛反归冥谛本体,就是中国人讲的佛性起无明,断无明归佛性,根本就错,修行无益。

婆罗门的冥谛,就是佛家讲的无始无明,生觉就是见闻觉知起一念,由一念生八万四千念二十五冥谛。

附[请益]∵

僧问师:“我参禅打坐的时候,断妄念,可是妄念越断越多,譬如一碗水,浊的时候泥土不太清楚,一澄下来,泥土便清楚了,所以不断妄念时,妄念反少,一断妄念越念越多,我以前听见善知识告诉我,妄念尽便是佛性,何以越断越多,要怎样断才断得尽,最多断以五分钟,妄念又会起来了,释迦佛说‘法亦是妄念’,为什么佛不断妄念,要我们来妄念,普且时间坐得久,头会发痛,要怎样用功才合禅宗修法?请师慈悲指示!”师答云:“你根本走错了路途,起念灭念,不是佛性,佛性是如如不动,不起妄念,我们见闻觉知,一念无明的妄念一动分为两方面,就是正念,与不正念;不正念是妄,正念亦是妄,皆是见闻觉知作用,与佛性无干,如妄念从外面来与你不相干,何必去断呢?如妄念从里边生出来的,比如龙潭出水的水源,时时有水出业的,断了又生,生了又断,无有了期,修行断妄念这个道理,实在讲不通,古人云:‘王道不外乎人情’,佛法亦不外乎人情,见闻觉知分两方面,染缘净缘,一念无明的妄念,一动学佛修行为善,是正妄念,种种的邪思想,是不正妄念,两者都是染缘,心中清清净净明明白白的,这个是净缘,净缘断了,见闻觉知,觉知断了,是空空洞洞黑黑暗暗的无始无明,我们的佛性,被无始无明遮障,要见佛性,必定将无始无明打破,方能见到,要打破无始无明,必定要用妄念的六根,假如用眼根便身空洞黑暗的无明窠臼看去,思想不要间断,看来看去时候一到,的一声无明一破,遍满虚空充塞宇宙的佛性,便现出来了,看见佛性后,无量劫生死善恶是非和盘托出了,这时见闻觉知六根妄念通通都变为佛性了,佛说法乃是佛念不是妄念,未见佛性,才是妄念,马祖说:参禅不属坐,坐则有着,行住坐卧,皆须用功,坐多了便会头痛,你认见闻觉知业识为佛性,则永不能明心见性。长沙岑禅师说:“学道之人不识真,只因从来认识神,无始劫来生死本,痴人认作本来人”。僧问师:“我修禅宗用功已多年,从前在终南山住的时候最多,我打坐的时候,身心完全忘却,空空洞洞,最初能维持十分钟,后来进至二十分钟,身心空与虚空之空合相,身心空如镜子一样,虚空亦如镜子一样,好像以镜照镜,请问法师,这是不是明心见性境界”?师答云:“明心见性一见永见,无穷无尽,不再迷失,你坐时所见境界不是佛性,乃六祖所谓无记空,禅宗说的无明窠臼,你以为坐时得着境界是悟,起身时是迷,则忽迷忽悟,佛性亦有轮回了,照你这样用功,不是关门用功的方法,这种境界是小乘外道的境界,你不要断念,利用六根随便那一根,向空空洞洞的境界看去,功用纯熟机缘至时,无明窠臼的打破,便看见佛性了,这样子用功,才合禅宗的方法。”

僧问师:“缘在金山大彻堂中,打坐用功,我用功的时候,不执着有,亦不执着无,若执着佛性是有,是法外生心,若执着佛性是无,则堕落因果、有无皆不执着,亦不断念,合不合禅宗的用功”?师答云:“你不执着有无,乃见闻知觉思想作用,与佛性了不相干,佛性乃如如不动,你要把不执着有无的一念,放下再下疑情看去,时候多了,无始无明一破,便会见佛性”。

僧问师:“六祖说的善恶不思量,就可以明心见性,我现在善恶不思想,为什么不会明心见性”?师答云:“六祖说善恶不思量,正与么时,阿那个是明上座本来面目,六祖的意思,要他在善恶不思量的地方,下疑情参究,便会见本来面目,你如果只管善恶不思量,没有向前参究,那会明心见性。”

居士问师:“佛性无生,佛性从什么地方来,佛性是从无生来,我们用功的时候,起念是众生,将念头断了不生,便是无生的佛性,这样用功,合不合禅宗修法”?师答云:“佛性是如如不动的,本来无生故无灭,照你的解释,则佛性变为有生有灭了,照你这样子用功,好像是老子的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周濂溪的无极生太极,无生有,有生无,是轮回的,学佛是要超出轮回,那会再往轮回里转,这样用功,是小乘二乘、理学家,不合禅宗的道理,你所说的无生,就是禅宗讲的无明窠臼,你用念头向无生的地方,下疑情去看,单刀直入的将无始无明打破便会见佛性,见佛性便是证无生法忍,无生法忍的解释是佛性,如如不动,不生不灭,万象庄严,万德圆满,将宇宙万物,通通变为佛性。”

居士问师:“我年已老大,倘修参禅法门,恐赶不及了,我现修念佛净土,法门,每天用功,念佛为正,读诵大乘经典为辅助,我不求今生来生得福,我每天发愿求生西方极乐世界净土,我自问平生尝犯过大过失,前生的过失我是不知道的,恐临命终时八苦交加,昏迷失觉,能不能生西方”?师答云:“修净土法门,乃闲时修好,以备临终时用的,比譬我们出门在外,我们很挂念父母,父母亦很挂念我们,我们要回家时,先打个电报回去,我们的父母便先把住屋收拾好,我们一到家,便有地方安住,临命终八苦交加,今生没有过失,前生的过失可以将后报改为现报,重报改轻报,念佛是因,生西方是果,闲时种下因,临命终时自可得果,你不必怕,一定可以生西方的。

僧问师:“我在高旻寺住禅堂,有一天打坐的时候,身心妄念已断尽,忽然看见一道白光,大概有二分钟的时间,白光才消散,后来眼光能看见隔墙的东西。有一次过河将鞋脱了,涉水而滤,被水冲去五里远,没有淹死,幸遇人救起。有一次,有一石头重六百斤,我两手提起,毫不费力。有一次打坐入定七天,不吃东西。又有一次,是二十一日不吃饭。看见白光是不是悟道?这样的境界,算不算神通?”师问曰:“你现在眼睛能不能看见墙外的东西,能不能七天不吃饭,能不能抱起六百斤的石头呢?”僧云:“现在不能了。”师答云:“我们参禅悟道,是求明心见性,了生脱死,佛性中本来具有五眼六通,不假外求,五眼六通的解释,前时讲开示时已说过,现在不必讲,六祖所说的入定,是妙湛圆寂,体用如如,五阴本空,六尘非有,不出不入,不定不乱,禅性不住,离禅寂禅性不生,离生禅想,心如虚空,亦无虚空之量,语见坛经,假如见性以后,自性是如哪不动的行住坐卧,穿衣吃饭,一切应酬都在定中。古时有一秘传方法,每日喝蜂蜜水一杯,或喝盐水一杯,可以七天不吃饭,你是佛子,何以学此外道邪魔,假是汝有此魔术,则现应尚可做到,但你现在不能,必是妄语诳人。假如你现在尚能有此魔术,亦是佛所呵斥,显异惑众,诳骗世人,是佛法中贼,这话是出四分戒律,况且你现下是不能做到的,你应净此种境界思想通通抛下东洋在海去,还是好好的用功,身心灭时不要断完思想,再往前看,机缘一至,的一声,无始无明打破,便会明心见性。佛性是大定,那有出入,佛性是本来具足五眼门通,妙用无穷,不消往外求。”僧听师言,感激流涕,礼谢而去。

居士问师:“我们念佛求生西方极乐世界,西方怎样会容纳这么多人,西方人念佛,又求生那个世界?”师答云:“西方极乐世界,譬喻一学堂,阿弥陀佛譬喻是教授,在外面读书成功的,就用不着进学堂,在外面读书的人,譬如在娑婆世界明心见性生常寂光净土,无所不在,用不着再生西方,假如在这娑婆世界未明心见性,怕临命终时堕落,故念佛求进西方学堂,得阿弥陀佛教导,明心见性,就生常寂光净土,这学堂的人一批已经成功毕业,另一批又进来,永远不会容纳不下来,东方人求生西方,在西方不念佛,曲经参禅,修到明心见性,便是毕业,便是常寂光净土,凡圣同居士,方便有余土,实报庄严土这三种净土,是报身净土,是分证,指用的阶级,常寂光净土是法身净土,是满证,指明心见性,十方世界皆是净土,西方净土,是依报净土,阿弥陀佛是依报弥陀,常寂光净土是正报净土,本来佛性是自性弥陀。”

居士问师:“我们学佛修行的宗旨,是在离苦得乐,我参禅用功,是参玄关一窍,玄关一窍的修法,是将六根归一念,一念观想印堂,使心不散乱,工夫既弥,将来死后可以生在天上,天上有一无极老母,我们依赖无极老母,得到万分自在快乐,无极老母是能生天生人生万物,与生西方依赖阿弥陀佛得快乐,是一样的修,玄关一窍心法,是六祖传下来的,请问法师这样修法是不是禅宗的道理?”师答云:“但是人应说人话,你若要学佛,应说佛话,天话、神话,太过复杂,说天神,最早的要算印度婆罗门,婆罗门教修冥想祈祷亦是希望死后能生梵天,后来耶苏教亦是说上帝能创造天地万物,回教亦说天上有个阿拉神,亦是能生天地万物,老子道德经没有说过天上有神,后来汉朝张道陵才创天上有个玉皇大帝,孔子向不谈神怪,你说天上有无极老母,佛经道经都没有此说,此是康熙年间西川的外道创出来的,先天道说,我们最初在天上,与无极老母在一处很快乐的,因为六根动了,便堕落人间火宅,将来六根收归一念,说为修玄关一窍,将来死后复生天上,享受快乐,你最初生在天上,后来堕落人间,修道再生天上,六根再动又会再堕人间,来来去去不是有轮回吗?谓玄关一窍,是六祖传下来的,更是乱话,佛家小乘还比他高尚,修玄关一窍门的把六祖贼关在肚里,时候多会发狂病,你千万不要迷信他,先天道说,五祖传六祖,六祖永不传,所以传给居士,其实六祖不传的是衣钵,六祖门下明心见性的有百余人,传达室灯录所载,明心见性的祖师很多,并无玄关一窍的修法,生在西方之乐,与天生之乐不同,生西方还要再用功,以至明心见性为止,你还是老老实实修念佛法门,一定不会走错路的,离苦得乐,苦乐是相对的,是脑筋的作用,甲说,是乐,乙说,是苦,真正的快乐,是绝对的佛性,常乐我净,佛性中觅苦乐了不可得,才是真正快乐。”

僧问师:“我用功时观世界身心通是假的,空的,我离开空与假将念头停在空假的中间,这样用功合不合禅宗的修法?”师答云:“这样用功,不合禅宗修法,你将念头停在中间,中间不是佛性,你再将念头停在中间的一念,单刀直入,往前看去打破无明窠臼,才能看见本来佛性,这样才是禅宗用功的方法,中因边有是相对的,佛性是绝对的。”

居士问师:“我向来修唯心误观,我们阿赖耶识里所藏的智与识,我用白豆与黑智变为识,白豆多过黑豆,便是智的力量强,黑豆多过白豆,黑豆多过白豆,便是识的力量强,智熏识,识熏智,功夫用得多,便是白豆多过黑豆,功夫用得少,又觉黑豆多于白豆,这样合不合禅宗的修法?”师答云:“汝如此用功,永劫不能见佛性的,阿赖耶识所藏的智与识种子,无量劫以来就有的,就是你完全将识变为智,此智不是佛性,佛性的法界体性智,是没有变迁的,不会受薰染的,你既然发愿学佛,目的便在了生脱死不受后有,要见法界体性智才是究竟的目的,法界体性智,便是佛性,禅宗所谓本来面目,要用前五识转意识,意识转末那识,末那识转阿赖识,阿赖耶识转庵摩罗识,庵摩罗识的一破便可以看见法界体性智,法界体性智的妙用一转,将阿赖耶识转为大圆镜智,末那识转为平等性智,意识转为妙观察智,前五识转为成作作智,这样一转,则永久是智,不会再变为识,这样用功才合正法,照你那样修法,忽而智忽而识,辗转返复,无有了期,那能达到究竟佛智境界,智的名字,虽有五性,但其体不外佛性而已。”

僧问师:“佛字是觉的意义,只要我们的心中时时觉悟不迷,便是明心见性,这样合不合禅宗的用功方法?”师答云:“佛之觉义是大觉,是绝对的觉,迷悟了不可得,你说的觉乃是见闻觉知的觉,是脑筋作用,是相对的,你天天要觉是用脑筋来支持,这样用功,永不能明心见性,你用觉照的思想,单刀直入,往前看去,时候多无明窠臼一破,便可看见佛性,见佛性后,脑筋中之觉或迷,皆变为佛性,故维磨居士说法,离见闻觉知,若行见闻觉知,非求法也。”

僧问师:“我用功是行住坐卧一切应酬,皆不执着,譬如吃饭,不要执着吃饭,穿衣不要执着穿衣,说话不要执着说话,一切应酬不要执着应酬,这样就是得大解脱,佛说破执着,我这样不执着是不是明心见性,合不合禅宗的道理?”师答云:“佛说破执着,乃破小乘修四谛执着有,是化城不是宝所,鼓励他修二乘;佛又破二乘,不执着修十二固缘,落空执,是暂时方便,未能见性,须修大乘六度,方能明心见性。佛说破执着,乃教小乘二乘不执着我执法执空执,并非要他脑筋里不执着。你说的不执着,就是执着,不执着——你不执着分别,怎么会认得穿衣、说话、吃饭,总而言之,你所说的不执着,皆是见闻觉知作用,本来佛性,生死有无,种种名相,皆不能立足,这样才是真正的不执着,黄蘖禅师说:‘终日吃饭,未曾吃一粒米,终日穿衣,未曾披着一根纱,终日走路,未曾踏着半寸地’,这样子才可说得大解脱,要明心见性后,佛性将一即执着、不执着的思想,通通变为佛性,才能说出这种话,佛性才是正的不执着,见闻觉知是有执着的,只要你明心见性后,一切行往坐卧皆是佛性妙用,你不必要他不执着,他自然是不执着,你将不执着的念头不要断了,下疑情,单刀直入的往前看去,行住坐卧不要间断,机缘成熟,无名窠臼的破了,便看见本来佛性,看见佛性后,便是得大解脱,不执着了。”

僧问师云:“我用功参禅,时时不离这个,这个者是指话头,如参念佛是谁,我一天行住坐卧不离这句念佛是谁?怎么样用功,好几年还不明心见性?”师答云:“你这样用功是念话头,不是参话头,话头要向内心去参,不是口念便会明心见性,本来佛性,本来是佛,不会念佛,你用念话头的思想,向本来是佛不会念佛的地方直往前看,行住坐卧不要间断,一旦无明窠臼打破,便可明心见性”。

僧问师:“我参禅用功,参万法归一,一归何处,将万念收归一念,此一念昭灵不眛,是不是明心见性?”师答云:“万念从见闻觉知生,你将万念收归一念,此一念亦是见闻觉知,与本来佛性了不相干,万法归一,一归何处的意思,是佛性万德圆满,无所不在,佛性妙用,能将宇宙万有通通变为佛性,你要用万法归一的那一念,再向前看,不要间断,机缘一至,无明窠臼一破,便可见本来佛性,明心见性后,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你自家便知道。”

僧问师:“我用功参禅的话头,是‘讲经的是谁’,我认为讲经说法是用妄念的六根讲,听亦是用妄念的六根听,若将六根断了,讲的不会讲,听的不会听,是不是明心见性?”师答云:“六根从见闻觉知来的,六根永不能断,如明心见性,则六根变为我们的应身,六根断了又会起,断不了的,你不要断六根,用断六根的一念,去参究本来面目,根本没有六根,亦不用断他,这样用功,才合禅宗修法,照你那样做法,是小乘方法,不能究竟。”

僧问师:“我参父母未生以前如何是本来面目话头,我觉得父母未生以前是清清净净的,因为妄念才来投胎,如将妄念断了,便可回复以前清净的本来面目,这样合不合禅宗道理?”师答云:“父母未生以前,不是本来面目,是中阴身,一念不觉,才来投胎出世,如本来面目会投胎,那就是佛性有轮回,不究竟了,你将妄念断了,到清清净净境界,你再起一念,向这境界往前直看,看到山穷水尽,无明窠臼一破,便是本来面目,本来面目不起妄念,妄念从见闻觉知起;你若看见本来面目,则见闻觉知,亦变为本来面目了。这样才叫做明心见性。”

僧问师:“我用功是依大般若经,大般若经说:‘见无所见即真见,知无所知即真如,一切智慧清净,无二无别,无二分无别,无别断故’,我照这样用功,我认为行住坐卧二六时中,一切应酬,见时不分别所见,知道不分别心离知,思想不用断尽,只须不加分别,这样是不是明心见性,合不合禅宗的道理?”师答云:“你太过蠢笨了,般若经这几句话,是明心见性过来人的话,从般若智慧中发挥出来的话,见无所见即真见,是说由佛性,看见宇宙万物皆是佛性,佛性知道,起心动念的思想,通是佛性,一切智慧,清净无二无别,无二分无别断,故是指明心见性后,起心动念,皆不离佛性,一切无二无别不断,妄念这话是明心见性,才能说的,经的意思是宇宙万物皆是智慧,起心动念皆是智慧,经中说:一切色无边般若亦无边,身若华言智慧,你那样用功分别与不分别,皆是见闻觉知作用,与佛性不相干,若不分别,那能穿衣吃饭,照你这样用功,万劫不能见佛性,你将不分别的念头,改变今生定要见般若佛性,直往前进看去,因缘时至,无明窠臼一破,你便可看见本来佛性的般若,便知道什么是‘见无所见即真见,知无所知即真如’的道理。”

僧问师:“我在终南山住了四十多年,我用功是已生是妄念,未生是佛性真心,我一天起念动念,历历分明,我念不起是寂而常照,我一动念是照而常寂亦是历历分明的,这样用功合不合禅宗的修法?”师答云:“你是多年上座老尊宿,汝这样用功,实是大错,你将见闻觉知的业识认为是佛性,如如不动,那会起妄念,你不想妄念是寂而常照,历历分明的,起念是照而常寂,亦是历历分明的,这些作用与佛性了不相干,你是认贼为子。佛所说‘如是等辈,可为怜愍’,你将历历分明的念头,明白我们佛性,被无明窠臼遮障,将念头往无明窠臼看去,因缘时至,无明窠臼一破,便见本来佛性,见佛性之后,起念动念,寂而常照,照而常寂,皆是佛性,不消再加分别了。”

僧问师:“古人云:‘识取自心本来是佛,不假修佛,不假修持,不属顿渐,万德圆满,体自如如’,我曾照这意思来用功,但使一念不起,便是本来佛性,不再假修持,这样是不是明心见性?”师答云:“古人所说的话,乃明心见性后的话,未悟以前,不能用思想来揣摸,你认一念不起,即是如如佛性,但一念不起,乃是暂时的,并非佛性,你仍要起一正念,向不起念的地方直下看取,看到工夫纯熟,无始无明的一破,便见如如佛性,便知自心本来是佛,不假修转,不属顿渐,万德圆满的境界了。”

僧问师:“我用功时晚上不倒单,到下半夜四点钟,一定要打瞌睡,白天用功,是照古人所说不怕妄起,只怕觉迟的方法,时时刻刻照顾着念头,念头迷了,便赶快把他提起,这样用功,合不合禅宗的方法?”师答云:“妄念是见闻觉知起的,你要觉悟亦是用见闻觉知,所以迷和悟,不外是见闻觉知的作用,不出见闻觉知的范围,与佛性无干,本来佛性中,是无所谓迷和觉的,你将不怕妄起只怕觉迟的念头,迫着去看,看到山穷水尽,见到本来佛性便明觉迷了不相干,起念灭念,无非佛性作用了,不倒单对身体不好,还是睡觉养精神才好用功。”僧问师:“我用功是照楞严经中所说:‘知见立知,即无明本,知见无见,斯即涅盘’,我照这几句话用功,以为知见立知,是我们印象在脑筋里头,播下种子,便是无明根本,知见无见,是我们的心好像一面镜子一样,东西印上去不会着迹,不要住,便是涅盘。”师答云:“楞严经‘知见立知,即无明本’,是说我们未明心见性,一切都是见闻觉知做主,一切知见建立皆是无明根本,‘知见无见,斯即涅盘’,是说明心见性后佛性做主,佛性做主,则将见闻觉知一切知见皆变为佛性,经云:‘见无所见即真见,知无所知即真知’,你用功不住不执着,你要不住不执着,便是住便是执着,只要明心见性后,住执着,皆是佛性,除开木人,才是不执着,所以执着不执着,与成佛无关,是外行话,你将不执着不住的念头,专一的直下看去,工夫一到,你看见了佛性,便会明白,一切知见皆是佛性。”

居士问师:“我觉得人生在世,做善事业并不是要求好报,我做善事不存我相人相众生相,这样子算不算明心见性?”师答云:“华严经云:‘忘失菩提心,修诸善法,是为魔孽’,你做善事不望好报,不算明心见性,你单做善事,是人生应该的事,善得善报,不离因果,佛性中不见善恶,了不可得,要见佛性才算是明心见性,你不求明心见性,而专做善事,不能了生脱死,你将做善事的念头,回光返照,直下看到,看见本来佛性,才算了生脱死。”

居士问师:“我用功是照涅盘经中所说‘诸行无常,是生灭法,生灭灭已,寂灭为乐’,我用功的时候,觉得世界宇宙万物,皆是生生灭灭的,如将思想断尽不起,则一切皆不生灭,便是寂灭为乐,这样用功,合不合禅宗的方法?”师答云:“诸行无常,是生灭法,是指未明心见性的人,一切皆由见闻觉知做主,佛性被无明遮障,所以才有生生死死,死死生生的。生灭灭已,是说将无明窠臼打破,看见佛性,寂灭为乐,是说看见佛性后,一切皆变为佛性,不生不灭,不动不静,无非佛性,照相馆你那样用功,一时是生灭,一时是寂灭,返复轮回,无有了期,万劫不能见佛性,你将灭念的念头,仍起一正念,向内直下看去,无明窠臼,便可看见寂灭的佛性,便知佛性是不生不灭的,这样才算禅宗的用功方法。”

僧问师:“我用功是修回光返照,我起念返照念,是从意根起的,清清楚楚的,这样合不合禅宗的修法?”师答云:“起念是见闻觉知起的,回光返照亦是见闻觉知作用,你用意根观察觉迷,无非见闻觉知范围,佛性是如如不动的,觉迷与佛性了不相干,你将回光返照觉迷的念头,直下看去,无明窠臼一破,便可看见佛性,便知觉迷了不相干。”

僧问师:“我用功是将‘妙有真空,真空妙有’二句来用功,小乘人是落于有,二乘人是落空,我认为佛性说是有又是空,说是空亦是有,亦不能说是空,亦不能说是有,是非空非有的中道,这样合不合禅宗的道理?”师答云:“你这样用功,万劫不能见性,空有是见闻觉知脑筋的作用,你这样说法,是双关不究竟的话,好像老子恍兮惚兮,其中有精的道理一样,佛性是本来现成的,妙有真空,真空妙有,于本来佛性了不相干,你是见闻觉知空有作用为佛性,你将认妙有真空这一念,真下看去,无明窠臼一破,一切皆是佛性,无所谓妙有真空。”

僧问师:“我用功是照华严经中‘一切法不生,一切法不灭,若能如是解,诸佛常现前’的道理来用功,我认为宇宙万象皆有生有灭的,若将思想断了,则不生不灭,便是佛性,这样用功,合不合禅宗道理?”师答云:“华严经所说的话,是悟后的话,你若能见佛性,则诸佛怀我无别,古人说:‘非但我今独达了,河沙诸佛体皆同’,你那样子用功是错误的,思想断是佛,思想起了又是众生,便是有轮回,那样用功是错误的,你不要断念,起一念向不生灭的根源直下看去,无明窠臼一破,便见一切无非佛性,便是诸佛常现前了。”

僧问师:“楞严经说:‘若能转物即同如来’,我认为宇宙人生通通被物所转,所以有轮回生灭,生灭是从妄念来,你若能转妄念便能转万物,便是与如来一样,我现在用功就是将最初起的一念,时时觉醒,不让他迷昧,这样合不合禅宗的修行?”师答云:“若能转物,即同如来,这话是悟后的话,佛性的光明一照,将见闻觉知五蕴,六根十二处,十八界,二十五有,三十七助道品,种种起心动念,尘劳门,山河大地,宇宙万物,通通变为佛性了,经中才说,五蕴六尘皆是如来妙明真心,宇宙山河,皆是如来妙明真心,佛性才能转万物,一转便永久圆满,你的转物,乃是用脑筋去转,转了又转无有了期,不能见真如佛性,你可以转万物的念头,直下看去,无明窠臼一破,便见万物与如来无二无别。”

僧问师:“诸苦所因,贪欲为本,若灭贪欲,便出苦论,我就是照这四句话来用功,贪欲是妄想断尽,便无贪欲,便可出苦轮了,我这样用功,合不合禅宗的道理?”师答云:“这四句话是小乘用功的法门,因为小乘人心中烦恼贪欲太多,所以佛告诉他先除贪欲,这是化城不是宝所,你将灭贪欲的念不要断他,直下看去,无明窠臼一破,看见佛性本体,便知佛性本来清净,无有贪欲的。行菩萨道,欲望想众生成佛,贪他众生离苦海,这是正贪欲,贪名贪利的贪欲是不正贪欲,明心见性后,佛性本体一转,贪欲亦是佛性,佛法中小乘与大乘差之丝毫,隔之千里的,要照大乘方法用功,才能达到宝所。”

月溪法师高卧处碑文∵

师讳心圆,号月溪,俗姓吴,其先浙江钱塘人,业滇,遂家昆明,三传至师。父子庄公,母陆圣德,生子五人,师最幼。师最幼。师弱而好书,圭璋秀发,习儒业于汪维寅先生。年十二,读兰亭集序,至“死生亦大矣,岂不痛哉”句,慨然有解悟。问先生:“如何方能不死不生?”汪告曰:“儒言:未知生,焉知死?此要问佛学家。”旋问佛学家,告曰:“肉体有生有死,见闻觉知灵性,轮转六道,佛性如如不动,不死不生。假如未见佛性,佛性随见闻觉知,灵性轮转;如见佛性遍满虚空,见闻觉知灵性变为佛性。”问:“如何方法能见佛性?”佛学家不能答。授以四十二章金刚经,自是兼攻佛学,随肄学业于沪,尤专心老庄,濂洛关闽书,博综六经,遍参江浙名山梵刹,叩问诸大德,将佛学家告如何方法能明心见佛性,凡所答案,皆未圆满。时妙智尊宿,教看“念佛是谁”话头,究大智度论。年十九,决志出家,阐扬大法。父母幼为订婚,坚不娶,即于是岁礼本境静安和尚剃染、受具,甫出家,精进勇猛,于佛前烯左无名小二指,并剪胸肉掌大,炷四十八灯供佛,发三大愿。一:不贪美衣食,乐修苦行,永无退悔;二:遍究阅三藏一切经典,苦心参究;三:以所得悉讲演示导广利众生。师每日除看经外,诵佛号五千声,输诵华严、涅盘、楞严。有闲时,拜圆觉经为课。师公静公和尚苦曰:“如尔所修,在家亦可,何必出家?即非僧相,要修向上一着法门,才是出家本分大事。”教看“万法归一、一归何处”话头。随授“传灯录、五灯会元、指月录”。师看过,有些知,有些不知;师最喜临济语录,如何用功,还是渺茫。师后随悟参法师,学天台、贤首、慈恩诸宗教义,年二十二,遂遍莅众会,说法宣讲,听者如市。膺金陵之请,讲楞伽法会。师示众曰:“众生本来是佛,只因无明妄念,生死不能了脱,若能破一分无名妄念,即能证一分法身。无明妄念破尽,法身显露。”时法会中,有开明尊宿,问曰:“如无明妄念从外面来,与你不相干,又何必去断?如妄念从里边生出来的,此喻龙潭出水的水源,时时有水生出来的,断了又生,生了又断,无有了期,修行断妄念这个道理,实在不通!古人云:王道不外乎人情,佛法亦不外乎人情,妄念断是佛性,妄念起是众生;岂不是成佛亦不轮回?”再问曰:“法师未曾明心见性,经中无此语,此语是注解经典,说南朝北,拉东补西,颠倒是非,是否?”师答曰:“是不错。”师顶礼尊宿,并拳将佛学家告“如何方法方能明心见性”?尊宿告曰:“此语法师可去问牛首山献花岩、铁岩宗匠,他是悟后的人。”师星夜往参,问岩曰:“老和尚在此作什么?”岩告曰:“穿衣、吃饭、打眠、游山、玩水、”师对曰:“可惜你空过了!”岩告曰:“我可空过,你不可以学我空过,你若到那一片田地,亦可以学我空过。”师问曰:“如何是那一片田地?”岩竖一指。岩告曰:“否。是无始无明境界。”师问曰:“临济祖师说,是无明湛湛黑暗深坑,实可怖畏,是否?”岩告曰:“是。”师将佛学家告:“如何方法用功方能明心见性。”岩告曰:“汝不可断妄念,用眼根向不住有无黑暗深坑那里返看,行住坐卧不要间断,因缘时至,无明湛湛黑暗深坑,的一破,就可以晚心见性。”师听此言,如饮甘露。由此用功,日夜苦参,形容憔悴,瘦骨如柴。至某中夜,闻窗外风吹梧桐叶声,豁然证悟。时通身大汗,曰:“哦!原来原来,不青不白,亦不参禅,亦不念佛,亦无死生事大,亦无无常迅速。”信口说偈曰:“本来无佛无众生,世界未曾见一人,究竟了解是这个,自性还是自己生。”向窗外望,正是万里青无云,四更月在天。师数日后,再去问岩曰:“不求用功法门,只求老和尚印证。”岩举拐杖,作打捞。问师曰:“现溪未见黄梅,意旨如何?”师条曰:“老和尚要打人。”冉再问曰:“见后意旨如何?”师再答曰:“老和尚要打人。”岩点头。师将所悟,禀呈岩。告曰:“子证悟也,今代汝印证,汝可再将传灯录印证,汝大事毕矣。有缘讲经说法度生,无缘可随度日。”师将传灯录、指月录、王灯会元、华严经印证,一概了解,如家里人说家里话,师从今后,讲经依照华严经“佛性恒守,本性无有改变,始终不改。佛性无染、无乱、无碍、无厌,不受薰染。佛性不起妄念,妄念从见闻觉知灵性生起,除却止,作、任、灭四病,不断妄念。用一念破无始无明,见佛性”为主要。师讲经说法,皆从自性中发露出来,不看他人注解。师后应“川、湘、鄂、赣、皖、闽、陕、甘、京、沪、平、津、鲁、晋、豫、热、浙、杭、青、香、澳”诸讲筵数十年无虚日,讲经二百五十余会。讲经一种为一会。师性超然喜游,如游终南、太白、香山、华山、峨眉、九华、普陀、五台、泰山、嵩山、黄山、武当、茅山、莫山、劳山、恒山、罗浮山等,每游云霞深处,数月忘归,所到名山,必有诗对。师善弹七弦琴,游山必携琴随身。师节操高邈,度量出群,不应酬世法,性度弘伟,风监朗拔,虽宿儒英达,莫不服其深致。师之诗文,有云霞色,无烟火气。师年老竖一指,为众弟子说法曰:“来从遍满虚空来,迦叶佛、释迦佛;去从遍满虚空去,观世音,弥陀佛。古今诸佛在老僧指头上,不去不来。老僧亦在指头上,不去不来。汝等若能识取,便是汝等安身立命处!”说偈曰:讲经说法数十年,度生无生万万千;等待他日世缘尽,遍满虚空大自在!”师嘱弟子曰:“夫四大从因缘生者,有生必灭。自性本来无生,无生亦无灭,有生必灭者,预有归所,归所高卧处,择昆明南门外、杜家营村后、跑马山之阳,望昆明湖。师生未度剃染从,皈依弟子十六万余众。师教弟子修念佛法门,师座下悟道弟子八人,五台寂真、明净尊宿,北平李广权居士、上海周运法居士,余四人已先弃世。师着有“维摩经讲录、楞伽经讲录、圆觉经讲录、金刚经讲录、心经讲录”,流传北方。“佛教人生观、佛法问答录”,流传南方。及“大乘八宗修法”、“大乘绝对论”、“月溪语录”、“参禅修法”、“念佛修法”、“咏风堂琴课”。

中华民国六十年仲春既望日弟子智圆敬撰并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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