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河的禅法--中国大乘禅法的肇始
赖鹏举
东方宗教研究第五期
1996.10月出版
页95-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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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名词定义及研究方法
∵“禅法”一辞包含了所有禅定方法,有世间禅法与出世禅法,出
世间禅法中又有小乘禅法与大乘禅法之别,在大乘禅法中又包含了中
国特有的禅宗禅法。
∵至于强调“大乘禅法”与“小乘禅法”的差别,在中国出于关河
,如僧肇于《维摩诘经注》中谓:“大乘自在法身以上,得无碍真心
,心智寂然,未尝不定。”“小乘心有限碍,又不能常定。”
∵中国佛教以独特的大乘禅法如天台禅法,华严禅法及禅宗禅法而
称着,但据考查汉本时传来中国的传法却只是安世高一系的小乘禅法
。中国如何在安世高禅法的基础上蜕变为后来的大乘禅法是本文主要
探讨的目标。
∵本文在第一章中叙述了汉末、三国时,中国唯流传安世高一系的
安般禅法,支娄伽谶一系只见大乘禅经的译出而没有大乘禅法的授受
。直到东晋时道安方企图以当时盛行的“般若”来重整传统的安般禅
法,埋下了尔后中国禅法大乘化的伏笔。
∵第二章中叙述安圆寂后不久入关的中亚佛学大师罗什,如何亦循
着安公引般若入禅法的路线,发展出菩萨译法与实相禅法,解决了小
乘禅法的若干限制。
∵第三章则探讨罗什高足如何将罗什的实相禅法落实为具体的实践
方法,及此等实践方法在后世的流传以完整地勾画出关河禅法的整个
面貌。
壹、罗什入关前中国佛教界的禅法
一、∵安世高一系的小乘禅法
∵中国自汉末同由西域传进了大小二乘的禅经,一是支娄迦谶的大
乘禅经,如《般舟三昧经》;二是安世高所传的小乘禅经,如《安般
守意经》,《阴持入经》,《大本欲生经》等。
∵但若由史料来加以检查,则可发二系中唯安世高一系有其禅法及
∵但若由史料来加以检查,则可发二系中唯安世高一系有其禅法及
传人行于世。而支娄迦谶一系,既不见其禅法的授受,亦受法弟子闻
于世。
∵反之安世高一系的禅法则人才辈出,蔚为盛况。最着名的首推南
阳韩林、顈川皮业,会稽陈慧与康僧会四人。∵康僧会于∵<∵安般守意
经序∵>∵(注∵1∵)中谓:
∵会见南阳韩林、顈川皮业,会稽陈慧。∵....∵余之从请问,
∵规同矩合,义无乖异,陈慧注义,余助斟酌。非师不传,不
∵敢自由也。
∵康僧会有机会见了韩林、皮业及陈慧三贤者,一问之下,发现彼
此所受禅法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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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含义皆相同,证实为同一师门,且彼此在为《安般经》作注义时,
皆遵其师所传授的内容,不敢妄加增减。
∵康僧会∵<∵序∵>∵中所言及的“师”即见于陈慧所作的《阴持入经
注》(注2)其注第一句话即谓“师云”。
∵又陈慧的《阴持入经注》与康僧会的《安般经注》在重要名相如
“阴”(注∵3∵)、“种”(注∵4∵)、∵“意”(注∵5∵)、“止”、
“观”(注∵6∵)的定义皆相符,∵这便是康僧会所言的“规同矩合,
义无乖异”。
∵安世高在当时东汉的国都洛阳传禅法,蔚为空前的盛况,有三件
史料叙述了当时的情形:
∵陈慧的<阴持入经序>谓安候“宣敷三实,光于京师。于是俊人云
集,遂致滋盛。”(大正33,页9)
∵康僧会的<安般守意经序>谓安世高“译安般之秘奥,学者尘兴。
”(大正55,页43)
∵稍后东晋的谢敷在其<安般守意经序>亦谓“于时隽又归宗,释华
崇实者,若禽狩之从麟凤,鳞介之赴虬蔡矣。”(大正55,页44)
∵安世高以安般为主的禅法,不但盛行于当时,亦留传于后世,这
可由历代《安般经》注解之数目得知。除上述陈慧及康僧会曾为此经
作注外,∵在大正藏卷十五,编号∵602∵者,亦为一《安般经》之古注
(注∵7∵)。此外东晋之道安及谢敷亦皆有此经之注解行世(注∵8∵)
。
二、道安引“般若”以入“禅”
∵安世高的禅法,在内涵上以数息(如《安般守意经》)、观十二
因缘(如《人本欲生经》)及观阴界入(如《阴持入经》)为主,在
境界的成就上则为初、二、三、四禅及随伴而来的神通。
∵就稍后关河的角度而言,这些皆属于小乘禅法的范畴,故道安在
<∵安般注序∵>∵中谓其“特专阿毗昙学”,∵此禅法传至东晋,即受到
当时大乘般若思想的冲击。首先用般若思想来批评安般禅法的是东晋
的谢敷。他非常留意禅法,并为诸修行的禅经作注义,其注解《大安
般守意经》的序中以“无慧乐定”来说明世间的禅定,其中“慧”即
指“般若”智慧。再以“乘慧入禅”来说明出世间无著、缘觉、菩萨
三乘的禅定。其中最究竟的菩萨禅法以“慧”为尚:
∵苟厝心领要,触有悟理有,则不假外以静内,不因禅而成慧
∵,故曰阿惟越致,不随四禅也。若欲尘翳心,慧不常立者,
∵乃假以安般,息其驰想。....故开士行禅非为守寂,在游心
∵于玄冥矣。(大正55,页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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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谢敷认为能得慧解者,即所触“有”中以见空理,故不须假
外之调身、调息以寂静内心,不因修禅定方能成就智慧。故谓阿惟越
致(不退转)的境界并不随四禅而得。禅定的作用只是在欲尘覆盖本
心,令智慧不能常显现时,须假藉数息来息止妄想而已。....。故修
行人修习禅法并不是为了保持禅定的境界,而是为了能游心于般若的
空境。
∵道安接着在其《安般注》中引入“般若”以整理安世高数息法中
的数、随、止、观、还、净“六阶”及所证初、二、三、四禅“四级
”:
∵寄息故有六阶之差,寓骸故有四级之别。阶差者,损之又损
∵之,以至于无为。级别者,忘之又忘之,以至于无欲也。无
∵为故,无形而不因。无欲故,无事而不适。(大正55,页43)
道安之注解安般与康僧会所注最大的不同在于不详述数、随、止、观
、还、净等六阶的内容及初、二、三、四禅四级的差别,而强调“损
之”、“忘之”等般若空观的过程及“无为”、“无欲”等般境界的
成就。并由般若境界的达成而能缘起出“无为故无形而不因,无欲故
无事而不适”的大用。以此来解释得禅定境界后所随伴而来的神通大
用:
∵故修行经以斯二法而成寂。得斯寂者,举足而大千震,挥手
∵而日月扪,疾吹而铁围飞,微嘘而须弥舞。(大正55,页43)
“以斯二法”即指前述之“无为”与“无欲”。相同的作法亦见于安
公注解安世高所译另一部禅经《人本欲生经》的<序>中:
∵四谛所鉴鉴乎九止,八解所正正于八邪。邪正则无往而不恬
∵,止鉴则无往而不愉。无往而不愉故能洞照傍通,无往而不
∵恬故能神变应会。(大正∵33,页∵1∵)
这段文的意思谓用佛法的四谛来明照众生所栖止的九种境界,用八正
道来纠正众生八邪。既达到八邪被纠正,九止被明照的境界,则可生
“无往而不恬,无往而不愉”的缘起,而有“洞照傍通”、“神变应
会”的大用。
∵由上所引的诸文来看,谢敷首将般若“慧”的观念引入禅法,而
道安则更具体地用般若来重建安世高禅法的本质,简化其修行的要领
,乃至扩大其神通变化的境界。道安之引“智”入“禅”对中国传统
的小乘禅法而言带来了革命性的转变,伏下了中国禅法日后大乘化的
契机。在安公<大本欲生经序>中首度出现结合禅法与般若的名词“禅
智”,不但标示了安公对中国禅法的重大贡献,而由卢山慧远与关河
僧睿相继引用“禅智”可以看出中国禅法往大乘方向持续发展的轨迹
。
贰、罗什的大乘禅法
一、罗什所出的禅经
∵掌握罗什所传的禅经,是了解罗什禅法的重要基础。僧睿首从罗
什受禅法,其所述的<关中出禅经序>(大正55,页6)提供了这方面
的直接资料:
∵究摩罗法师以辛丑之年(402)十二月二十日自姑臧至常安
∵,予即于其月二十天日从受禅法。既蒙启授,乃知学有成准
∵,法有成条。
∵罗什法师入关的第七天,僧睿即迫不及待地从受禅法。此时所受
禅法的内容很可能就是传世的《思惟略要法》。以此<略要法>所传的
“四无量观法”、“不净观法”、“白骨观”较之尔后重出者为简略
,正符合入关后匆促之间传法的状况。
∵寻蒙抄撰众家禅要,得此三卷。
∵僧睿法师从什公受禅法后不久,又蒙罗什从印度诸家禅法抄撰出
要点,∵∵得三卷本,∵即是现传世的《坐禅三昧经》(大正∵∵15,∵页
269-286∵),唯一不同的是后者只有二卷而非僧睿所言三卷,然内容
初为四十三偈、后为二十偈,与僧睿所述者皆吻合。
∵初四十三偈是究摩罗罗陀法师所造,后二十偈是马鸣萨之所
∵造也。
∵“初四十三偈”指《坐禅三昧经》卷首之偈,四句为一偈,由初
偈“导师说难遇∵∵闻者喜亦难∵∵大人所乐听∵∵小人所恶闻”至末偈“
往返世间中∵∵厌更苦乐事∵∵虽未得涅盘∵∵当勤求此利”共三十四偈。
“后二十偈”指本经末之偈颂,由初偈“行者定心求道时∵∵常当观察
时方便∵∵若不得时方便∵∵是应为失不为利”至末偈“譬如药师三种病
冷热风病除灭故应病与药佛如是淫怒痴病随药灭”共为二十偈。
∵因《坐禅三昧经》是抄撰诸家禅要而成,经文组织较为繁杂,故
僧睿先交代经文卷首与尾两部份的偈颂出处,接着再说明卷首四十三
偈之后的五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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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是五门是婆须蜜、僧伽罗叉,沤波崛、僧伽斯那、勒比
∵丘、马鸣、罗陀禅要之中抄集之所出也。
“五门”指第一治贪欲法门,第二治嗔恚法门,第三治愚痴法门,第
四治思觉法门,第五治等分法门。(大正15,页272-277)乃是罗什
由僧伽罗叉等七家禅师的禅法中抄集而来。在这七家中又可细加分别
:
∵初观媱恚痴及其三门皆僧伽罗叉之所撰也。
五门中初三门:第一治贪欲法门、第二治嗔恚法门,第三治愚痴法门
皆是僧伽罗叉一人所撰。第四门治思觉门内容较为庞大,又分为六觉
偈及息事六门两部份:
∵六觉中偈是马鸣菩萨修习之,以释六觉也。
“六觉”指第四治思觉法门中之“欲思觉”,“恚思觉”、“恼思觉
”、“亲里思觉”、“国土思觉”及“不死思觉”六种(大正15,页
273∵)。六觉中共有三段二十二偈颂,是马鸣菩萨用以解释六觉的。
第四门中另有关数息法的息事六门:
∵息事六门诸论师说也。
“息事六门”指说明数息法数、随、止、观、转观、清净六门的内容
,就不特定出于某师,而为抄集前数诸论师的说法而成。
∵至此为《坐禅三昧经》前半的内容,后半部的内容则包含四禅、
四空、四果及菩萨禅法,僧睿但言及后者:
∵菩萨习禅法中,后更依《持世经》益《十二因缘》一卷,《
∵要解》二卷,别时撰出。
《坐禅三昧经》卷末,有<菩萨禅法中初门>,含菩萨念佛三昧、菩萨
慈三昧及菩萨观十二分等菩萨的五门禅法。既言初门,表示菩萨法尚
不止上述的部分。故罗什在译出《持世经》(大正14,页642)后,
更依其第五<十二因缘品>的内容增益前述菩萨禅法初门的“观十二分
”,别为一卷。僧佑《出三藏记集》卷二罗什所译经下有《十二因缘
观经》一卷(大正55,页11上)即是。另有《要解》二卷,应即现藏
经所收之《禅法要解》二卷(大正15,页286-297),<初门>、《十
二因缘》、《要解》三者合为完整的菩萨禅法。后二者与《坐禅三昧
经》不同时间撰出,皆在僧睿<关中出禅经序>弘始九年(407)的同
时或稍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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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上可知罗什的《坐禅三昧经》虽是抄撰众家禅要而成,但仍有
其组织及次第。先是五门禅法,接四禅、四空定,次为小乘四果而至
菩萨禅法。
∵藏经中另收有罗什所出的《思惟略要法》一卷,(大正15,页
297-300)乃将各种禅法略取其要,合成一部。细看其内容,有一部
分与印度禅法相似,如<四无量观法>、<不净观法>等,有一部分则不
见于印度的禅法,亦不见于尔后罗什所增订的禅法中,如<十方佛观
法>、<法华三昧观法>、<观无量寿佛法>、<法身观法>等,笔者认为
这应反映罗什中亚禅法的背景。
∵另罗什所译《大智度论》卷十七有<释禅波罗蜜>一品,内容亦有
关大乘的禅法。
∵了解罗什所传译禅经的范围后,可大略将之区分为二大部分:一
是西域诸师所有的禅法,在此谓之“传统禅法”,二是没有说明传自
何师的“菩萨禅法”。接着讨论下述二个问题:
∵一、罗什传统禅法的师承为何?
∵二、罗什菩萨禅法的师承为何?
∵依僧睿于∵<∵关中出禅经序∵>∵所列撰此禅经的禅师计有八位:究
摩罗罗陀、婆须蜜、僧伽罗叉、沤波崛、僧伽那斯、勒比丘、马鸣、
罗陀等。若依时代的先后加以叙述,婆须蜜与佛同时,次继弥勒作佛
(注∵∵9∵)前秦建元二十年竺佛念译出其禅法的作品《婆须密集》。
僧伽罗叉出于佛后七百年(注∵10∵),安世高所译的禅经《道地经》
(大正∵15,∵页∵230-236∵)及前秦建元二十年(∵384∵)竺佛念所译
的《僧伽罗刹经》皆其所撰。以上二者皆不在天竺禅法的传承谱系之
内。
∵依北魏昙曜所译之《付法藏因缘传》(大正15,页297-322)所
载,∵沤波崛为第五祖,(月∵+∵劦∵)∵比丘为第十祖,马鸣为第十二祖
,究摩罗罗陀为第十九祖,俱为印度禅法之正式传承。
∵罗什为中亚的龟兹人,其师承据梁《高僧传》所述,有罽宾之小
乘师盘头达多,莎车之大乘师须耶利苏摩、龟兹受戒之佛图舌弥及卑
摩罗叉等,俱与前述印度禅法之传承无关。印度禅法传承最靠近罗什
年代的是佛陀斯那,北凉皇族沮渠安阳候即曾从其禀受禅法,其地点
是于阗的衢摩帝大寺(注∵11∵),这表示佛陀斯那在罗什离开龟兹后
(前秦建元十八年,西元∵382∵年)才到了***南道的于阐。∵故知罗
什所传出的禅经,其传禅法的部份并非得自师承,乃知僧睿所言是“
抄撰众家禅要”而来。
∵这与天竺禅师佛驮跋陀罗稍后在庐山另传出《禅经》的情形有所
不同。慧远在此部《庐山出修行方便禅经统序》(大正∵55,页∵65、
67∵)及慧观为同一系的《修行地不净观经》作∵<∵序∵>∵(大正∵55,
页∵65、67∵)时,皆慎重其事地叙述了此系禅法在印度阿难之后的传
承,其最后一位传承者“佛陀斯那”(亦谓“佛大仙”)正好是佛驮
跋陀罗的老师。(注∵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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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讨论罗什菩萨禅法的师承问题。
∵所谓“菩萨禅法”的定义依罗什《禅经》的内容而言是“行菩萨
道者”的禅法。虽然菩萨所行禅法的内容在罗什之前即已出现,如西
晋竺法护所译《道地经》之<弟子品二十八>及<菩萨品三十>之“见十
方佛三昧”及龙树《大智度论、释禅波罗密第二十八》及《十住毗婆
沙论,助念佛三昧品第二十五》之“实相禅法”等皆是,但中国禅学
上第一次出现“菩萨禅法”的专有名词及撰成此禅法的专书则始于罗
什。
∵依僧睿<序>所言,完整的菩萨禅法包含下述三部分:
∵一、《坐禅三昧经》中的<菩萨禅法初门>。
∵二、《十二因缘观经
∵三、《禅法要解》
∵首先<菩萨禅法初门>含菩萨念佛三昧(大正15,,页281上、中)
、菩萨不净观(大正15,页281中、下)、菩萨慈三昧门(大正15,
页282上)、菩萨十二因缘观(大正15,页282-285上)及菩萨数息法
(大正15,页285上、中)。
∵其中菩萨念佛三昧观与慈三昧观皆有偏观南方、西方、北方、四
维、上下一切佛(或众生),这与罗什在《思惟略要法》中所传出的
<∵十方诸佛观法∵>∵相同。
∵将十方佛的禅观与菩萨禅法相结合者首见于西晋竺法护所译《道
地经?弟子三品修行品第二十八》:
∵至七觉意成罗汉道也。....。更发大意为菩萨道,....,现
∵在定意见十方佛无所挂碍也。(大正15,页225中)
此品内容主要在分别声闻、缘觉、菩萨三乘弟子修行不同之所在,而
“见十方佛三昧”成为菩萨有别于其他二乘的所在。
∵故菩萨禅法中的“十方佛”,其根源并非出于罗什,又为印度禅
法所无,此应与罗什所在的中亚禅法有关。
∵而《十二因缘观经》是罗什在译出《持世经》后,以其第五卷<
十二因缘品>,明菩萨摩诃萨善观择十二因缘的内容,来增补前述《
坐禅三昧经》中的“菩萨十二因缘”而成。
∵《禅法要解》的内容主要叙述四禅定、四无量心、四空定,及如
何依于四禅起菩萨五通(身通、天耳通、他心通、宿命通、天眼通)。
∵细读其内容,可知其乃《坐禅三昧经》卷下相关部分(大正15,
页278上、中)的增补。而罗什作增补的根据在《大智度论》,如“
四无量心”文中有“余悲心义如《摩诃衍论》四无量中说”(大正15
,页129中)、“如是等四无量义,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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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诃衍》中说”(大正15,页292中),在“菩萨五通”中有“如
是等种种神通义,如《摩诃衍》神通义中广说(注13)”。
∵由此可知罗什颢然是用《大智度论》的内容来增补《坐禅三昧经
》中的四禅定、四空定、四无量心及五神通而形成新的菩萨禅法。
∵罗什传出菩萨禅法时皆没言出自何人,这与传出传统禅法时明言
抄撰自某家禅师的情况不同。且菩萨禅法的内容或与罗什出身的中亚
禅法有关,或为罗什在译出某大乘经论后再以增益传统禅法而成。如
此看来所谓的菩萨禅法便带有浓厚的罗什个人色彩,与印度的禅法没
有太大的关联。
三、罗什禅法中“禅”与“智”的结合
∵第一章中言及般若“智”的引入禅法,令禅法由“禅数(注14)
”转成“禅智”是中国大乘禅法开展的契机。在道安的手中,作了“
禅智”初步的开创工作,而实际奠定中国大乘禅法基础的则是关河的
罗什师资。
∵罗什讲于弘始八年(公云406)《维摩诘经注》,卷三“随禅定”
处有段话涉及了定与慧的关系:
∵出家凡有三法:一持戒,二禅定,三智慧。持戒能折伏烦恼
∵,令其势微。禅定能遮,如石山断流。智慧能灭,毕竟无余
∵。(佛教大藏∵124,页∵673∵)
“智慧能灭,毕竟无余”正是“般若无生”的精义所在。亦即对烦恼
而言,禅定亦但能遮而不能断,须加般若之慧,得法之至虚无生,方
能灭烦恼至“毕竟无余”。故此段话可看成是罗什界定“定”、“慧
”关系的基本大纲。
∵而定慧关系的进一步内涵则可在僧睿的<关中出禅经序>中寻出:
∵心力既全,乃能转昏入明。明虽愈于不明而未全也。(大正
∵55,页65)
谓藉助禅定以凝全心力,可得明照万法之用。然而“明照”虽胜于“
不明”,但此“明照”尚不究竟。
∵明全在于忘照。照忘然后无明非明。无明非明,尔乃几乎息
∵矣。
谓禅定所得明照之用欲至究竟,须忘却能照所照。忘却“能照”“所
照”即无所谓“明”与“非明”。无“明”、“非明”才算是妄念的
究竟止息。
∵几乎息矣,慧之功也。故经云:无禅不智,无智不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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谓能究竟止息妄念乃是智慧之功。(“慧”指戒、定、慧之“慧”。
依前文“忘照”、“无明非明”、“几乎息”,此慧所指即是“般若
”。故下文与“智”互称,“智慧”亦“般若”之别称。)故经谓无
禅定不成就智慧,无智慧不成就禅定。
∵然则禅非智不照,智非禅不成,大哉禅智之业。
谓但有禅定不假智慧则不能明照,但有智慧不假禅定亦不能成就。罗
什禅法至此将“禅定”与“智慧”作本质上的融合,而“禅智”的名
称也正式地确立。
∵上节言及罗什在发展大乘禅法的过程中,引入方等经及《大智论
》的内容来增益传统的禅法,即是“禅定”与“智慧”结合的具体例
子。由此亦可看出外来罗什禅法的大乘化与中国本土道安对禅法的大
乘化,竟如此恰巧地相互结合在一起。
三、罗什师资指出小乘与大乘禅法的差异
∵得出了罗什禅经中具备了大乘禅法的成分后,接着便要讨论罗什
为何要在传统的小乘禅法外再行开展大乘禅法,也就是说关河的人究
竟在小乘禅法看到了什么缺点。罗什师资的《维摩诘经注》及罗什所
译的《大智度论?释禅波罗蜜第二十八》提供了有关这方面的线索。
∵罗什师徒们在注解《维摩经》的场合中,详细说明了小乘禅定的
缺点,其大要略有三点:
∵一是小乘的禅定须坐姿才能入定,不能行、住、坐、卧间皆常定
,如《维摩诘经?弟子品》中舍利弗之宴坐,这对时时刻须度众生的
菩萨是一种限制。
∵而大乘禅法则“七住以上,其心常定,动静不异。”(佛教大藏
124,页768)“实相常定,故名正位。”(页689)如此才不致于“
当其入观,则心顺实相。及其出定,则情随事转。”(页768)
∵《大智度论.释禅波罗蜜》亦言“菩萨常入禅定。(注∵15∵)”
如《维摩诘经.弟子品》中富楼那因未先入定,故不知众生根器之
大小而对新学比丘不当说法致遭维摩之诲。故僧肇谓:“小乘心有限
碍,∵又不能常定,凡所观察,在定则见,出定不见。∵”(佛教大藏
124,页∵648∵)
罗什在注解经题“一名不可思议解脱经”时谓:
∵法身大士,念即随应,不入禅定然后能也。(佛教大藏124
∵,页526)
∵文中“念即随应”即是大乘的神通,不似小乘须入禅定才能有神
通变化。∵故罗什在《大乘大义章》中回答慧远所问∵<∵明法身感应∵>
中谓此等“假于定力乃有所用”的神通,“皆是初通中说神通事。”
(大正∵45,页∵130∵中)
页105
∵三是小乘禅定所起的神通有限。如僧肇注《维摩经?弟子品》“
不起灭定而现诸威仪是为宴坐”处谓:
∵小乘入灭尽定,则形犹枯木,无运用之能。大士入实相定,
∵心智永灭而形充八极,∵顺机而作,应会无方。∵(佛教大藏
∵124,页∵611∵)
∵此谓小乘禅者在证入其八解脱中最后一种灭尽定时,其形犹枯木
,不能如大乘菩萨之实相定,能形充八极。又同在<弟子品>的注解中
,僧肇言:
∵声闻定力深者,见众生根极八万劫耳。定力浅者,身数而己
∵。大士所见,见及无穷。
∵由小乘禅定所生之神通与大乘者的相去,由此可见一斑。
罗什入关后,有感于大小乘禅法有如许的差异,故在首次回信给当时
中国禅学大师慧远时,便提到了大乘实相禅法与传统禅法的差异,请
慧远留意:
∵并遗偈一章曰:既已舍染乐,心得善摄不?
∵若得不驰骋,心入实相不?毕竟空相中,其心无所乐。若悦
∵禅智慧,是法身无照,虚诳等无实,亦非停心处。
∵所引偈中“舍染乐”指“戒”。“既已舍染乐,心得善摄不”指
持戒后应修定,所谓由戒生定。“不驰骋”指得“定”。“若不得不
驰骋,心入实相不”指得定后应修实相慧,此即所谓的由定发慧。“
毕竟相空”即指实相,“其心无所乐”谓入实相,知一切法毕竟空相
,禅定相亦无,故能不着禅定之乐。“若悦禅智慧,是法身无照”谓
禅者心若耽着于禅智之乐,但是小乘的禅定,不能如大乘禅定得法身
偏应的神通大用。
∵罗什写这封回信时,中国的禅学界仍停留在传统禅法的阶段,罗
什写信的用意不只是向慧远说明由戒生定,由定发慧的道理,罗什的
胸怀是想在中国这片土地上,开展其独到的大乘禅法。
四、罗什的实相禅法
∵由上节罗什首度回答慧远的信中谓得定后应修实相慧可看出罗什
大乘禅法的核心是“实相”。
∵与罗什有关的着作中首先言实相与禅法关系的,是后秦弘始七年
(405)年译出的《大智度论?释禅波罗蜜》:
∵菩萨知诸法实相故,入禅中心安隐不着味。....。若得诸法
∵实相,观五盖则无所有,是时便知五盖实相即是禅实相(注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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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弘始八年(公元406)的《维摩经注》中,罗什就言及了“
实相常定”(佛教大藏124,页689),而僧肇更采用了“实相定”(
页611)这个专有名词。
∵而罗什具体地将实相引入禅法的着作是弘始九年(407)所出《
禅法要解?菩萨禅法初门》之<菩萨不净观>,在叙述了传统不净观的
内容后,罗什在此观中加上了大乘“大慈大悲”的内涵,最后并将不
净观提升至实相观的境界:
∵若得一心,意生厌患,求离此身,欲令速灭,早入涅盘,是
∵时当发大慈大悲,以大功德,拔济众生。....复次我当学求
∵诸法实相,不有常,不无常。....。诸法实相中,无净无不
∵净。亦无闭,亦无出。观诸法等,不可坏,不可动,是名诸
法实相。(大正∵15,页∵281∵中、下)∵]
∵文中以“诸法实相中,无净无不净”来观传统的不净观,其境界
同于龙树《大智度论?释禅波罗蜜》所言“五盖实相即是禅实相”。
∵又同为罗什所出的《思惟略要法》,内有<诸法实相观法>一条,
说明了实相观更为具体的内容:
∵诸法实相观者,当知诸法从因缘生。因缘生故,不得自在。
∵不自在故,毕竟空相。....。不常不断,亦不有无,心识处
∵灭,言说亦尽,是名甚深清净观也。....。又观淫怒痴法即
∵是实相。....。又一切诸法毕竟清净,非诸佛贤圣所能令尔
∵。但以凡夫未得慧观,见诸虚妄之法有种种相。得实相者观
∵之,如镜中像,但诳人眼。
罗什宗诸法“实相”,其要旨在明毕竟空相,不常不断、不有不无、
不来不去。得此观,一切法如镜中幻像,故观淫怒痴法亦是不来不去
、不有不无之实相。此观上承龙树《中观》精义,下为关河诸子所接
继。
∵罗什实相禅法的其他内容多见于《思惟略要法》及《维摩注》中
,而此禅法的最高境界要数罗什在注《维摩诘经》卷四所说的一句话
:
∵二乘法以三十四心成道,大乘中唯以一念,则豁然大悟,见
∵一切智。(佛教大藏124,页704)
小乘果位中须具足三十四心(八忍、八智、九无碍、九解脱),圆满
定慧解脱方可以成佛,大乘中唯一念大悟,则可具足一切智而成佛。
一念者即实相。
∵罗什来到中国后,当时中国的禅法乃以印度传来的小乘禅法为主
,什公应用大乘方等经典的内容而自创“菩萨禅法”,又利用讲解《
维摩经》的机会,把大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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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法的精义阐述出来。对照着罗什晚年传出的《菩萨波罗提木叉(注
17∵)》及其至圆寂前乃遗憾没能完成的“大乘阿毗昙(注∵∵18∵)”
,看来罗什的心愿是想在手中建立大乘的戒、定、慧三学。
参、僧肇对罗什实相禅法的实践
一、<物不迁论>实现了动静常定的禅法
∵罗什在实相禅法中提出了“实相常定”,“动静不异”的大乘禅
定,有别于小乘须“宴坐”才能入定的禅法,令菩萨得以离宴坐而广
行六度,能于行、住、坐、卧间皆在定境。又由于菩萨念念皆处定境
,故应念即得神通,不须别为入定方得。且其神通不似小乘之有囿限
,能“形充八极”、“应会无方”,广行化度之事。
∵但罗什对实相禅法只提及大纲而没有实践的细目可供禅者依循。
这方面则有待其高足僧肇将之补足,令实相禅法的实践能落实于后世
。僧肇所着的<物不迁论>(注19)实践了实相禅法中动静常定的禅观
;而僧肇<涅盘论?位体第三>(注20)实践了实相禅法“形充八极”
、“应化无方”的禅观,本节先述前者。
∵首先说明僧肇<物不迁论>与罗什禅法时间前后上的问题。僧肇的
《维摩诘经注》能确定其写成的年代为后秦弘始十年(408)(注21)
,而此注中出现了肇公物不迁早期的论点(注22),故<物不迁论>本
论应成于弘始十年以后,皆在罗什《维摩诘经》(弘始八年)及《禅
经》(弘始九年)之后。
∵<物不迁论>详述了为何“万动可即而静”的道理。是论中有三段
文具“不迁”观想次第上的安排:
∵初作意观
∵次三昧正观
∵终以现量境界
∵第一段由“求向物于向,于向未尝无。”至“旋岚偃岳而常静,
....,日月历天而不周。”
∵其中“求向物于向”、“责向物于今”、“以明不来”、“知物
不去”等,有“求”、“责”、“明”、“知”之作意,故谓初作意
观。
∵下文之“既无往返之微朕,有何物而可动乎”,则为由作意而入
三昧正观,以不用再起分别念故。
∵而文末之“旋岚偃岳而常静,江河竞注而不流,野马飘鼓而不动
,日月历天而不周”四句则为现量境界之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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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段观文则由“今若至古,古应有今”至“四象风驰,璇玑电
卷,得意毫微,虽速而不转。”
∵第三段观文由“果不俱因,因因而果”至“乾坤倒覆无谓不静,
洪流滔天无谓其动。”
∵后二者观想之次第与前者相同,皆有作意、三昧正观、现量等三
个阶段。
∵僧肇提供了具体的禅观次第来实践“旋风偃岳而常静”、“四象
虽速而不转”、“乾坤倒覆无谓不静”等动静常定的实相禅法,令中
国禅法渐渐摆脱了静坐的限制。
∵<物不迁论>在后世运用的第一个例子是北魏永平陇东南北石窟寺
的禅僧僧斌等运用不迁观所展现的“如来功流万世而长存”以观石窟
主尊的过去七佛(注23)。
∵<物不迁论>应用的第二个例子是明憨山大师因阅此论而开悟。此
过程憨山在其《肇论略注》(注24)中注“梵志出家,白首而归”一
段有精彩的描述:
∵予少读此论,窃以前四不迁义,怀疑有年。因同妙师结冬蒲
∵阪,重刻此论,校读至此,恍然有悟,欣跃无极。因起坐礼
∵佛,则身无起倒。揭帘出视,忽风吹庭树,落叶飞空,则见
∵叶叶不动,信乎旋岚偃岳而常静也。及登厕及弱,则不见流
∵相,叹曰:诚哉,江河竞注而不流也。
憨山大师结冬时因刻<物不迁论>,校读至“梵至出家”一段,得悟不
迁之旨,境界现前,见风吹落叶有如肇公所言“旋岚偃岳而常静”的
观境,登厕去弱,见有如“江河竞注而不流”的观境。本论有其观想
次第上的安排,在此亦可得另一证明。
二、<涅盘论?位体第三>完成了色心二法的神通大用
∵古来修禅法必伴随着神通之用,如康僧会之<安般守意经序>:“
得安般行者,厥心即明,举眼所明,无幽不睹,....,制天地,住寿
命,猛神德,坏天兵,动三千,移诸刹。”道安之∵<∵安般注序∵>∵亦
言:“得斯寂者,举足而大千震,挥手而日月扪,疾吹而铁围飞,微
嘘而须弥舞。”
∵而实相定的神通则见于僧肇注《维摩诘经?弟子品》解“不起灭
定而现诸威仪”处:
∵大士入实相定,心智永灭而形充八极,顺机而作,应会无方
∵。(佛教大藏124,页611)
文中“心智永灭”依肇公意为<般若无知论>中之“般若无知,无所不
知”,“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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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八极”依肇公意为<涅盘论>中之“法身无象,应物而形”。前者指
实相定中“心”法之大用,后者指实相定中“色”法之大用。心、色
二法神通大用之进一步内容见于<涅盘论?位体第三>:
∵法身无象,应物而形。般若无知,对缘而照。万机顿赴而不
∵挠其神,千难殊对而不干其虑。....。去来不以象故无器而
∵不形,动静不以心故无感而不应。(大正45,页158)
若证入实相定中,色法之法身以其无象,故能应万物而为形,在顿现
其身于万种场合中,其心神不曾稍劳。心法之般若以其无知,故能对
诸缘而有明照之用,在各别回答千种难问中,其思虑不曾稍动。
∵僧肇这种描述色、心二法神通大用的实相禅法,后为北魏的昙鸾
引用在其《往生论注》中<观察门>(佛教大藏144,页1022-1036)的
修行方法中。观察门依世亲的原着是先观察“器世间”的庄严,再观
察“众生世间”的庄严,最后再以“一法句义”作整个观察门修行上
的总结。
∵在“一法句义”(佛教大藏144,页1036)处,世亲谓:
∵一法句者谓...,真实智慧,无为法身。
世亲将智慧与法身合为“一法句”,用来总结国土的十七种庄严,如
来的八种庄严及菩萨的四种庄严。
∵昙鸾的注则引僧肇的“般若无知”以解世亲的“真实智慧”,引
僧肇的“法身无色”以解世亲的“无为法身”:
∵真实智慧者,实相智慧也。实相无相故,真智无知也。无为
∵法身者,法性身也。法性寂灭故,法身无相也,无相故能无
∵不相。....,无知故能无不知。
∵昙鸾在此言“真智无知”“无知故能无不知”,故知注文所引出
于肇公<般若无知论>。又言“法身无相也,无相故能无不相”,故知
所引近于肇公<涅盘论?位体第三>:“法身无相,应物而形”“去来
不以象,故无器而不形”。对本章第二节所述小乘禅法限制而言,物
不迁解决了小乘但坐才能入定,但坐才得神通的限制;而法身及般若
的神通大用则解决了小乘神通有限的困难。
∵《晋书》卷一百十七<载记第十七姚兴上>记载一则与关河禅法有
关的史料:
∵罗什....,沙门自远而至者五千余人。起浮图于永贵里,立
∵般若台于中宫,沙门坐禅者恒有千数。
∵文中“立般若台于中宫”表示罗什僧团所宗的般若实相。沙门五
千余人中“坐禅者恒有千数”,可以看出关河禅法兴盛的程度。
结论
∵中国自汉末以来传承了印度的小乘禅法。在东晋道安及姚秦罗什
师资的努力下,中国以般若为指导,在小乘禅法的基础上,开展了独
树一格的大乘禅法,为南北朝末至唐初的宗派禅法描绘出轮廓。
注释
注01∵∵梁僧佑《出三藏记集》卷六,大正卷55,页43。
注02∵∵大正卷33,页9-24。此《阴持入经注》之前附有一<序>,题款
∵为“陈氏注”,此陈氏应即是康僧会于<安般守义经序>言及之
∵“会稽陈会”,僧会并言陈会为安世高之《安般经》“注义”
∵。而此《阴持入经》“与安般同源而异流”,且同为其师安世
∵高所出,故陈会同为注义亦属合理。且注中重要之名相如“意
∵”、“阴”等皆与康僧会所言相同。又陈氏于<序>中谓于安世
∵高之宏禅法,曾“密睹其流,禀所忘饥”,表示曾直接间接得
∵安侯禅法之传承。
注03∵∵陈慧注:“谓识神微妙,往来无诊,阴往默至,出入无间,莫
∵睹其形,故曰阴。”(大正33,页9)
注04∵∵这与康僧会在<安般守意经序>所言“默种于此,化生乎彼,非
∵凡所睹,谓之阴也。”其义相同。
注05∵∵陈慧注“灭此生彼,犹谷种巧于下,栽受身生于上。”(大正
∵33,页10)此与康僧会所言:“种夫栥芥,闿手覆种,孳有万
∵亿。....。一朽乎下,万生乎上。”相同。
注06∵∵陈慧注“弹指之间,意九百六十转。”(大正33,页16)此与
∵康僧会所言:“弹指之间,心九百六十转。”相同。
∵陈慧注“彼所意系是为止,已见五阴为苦是为观。”(大正33
∵,页23)与康僧会所言:“注意鼻头谓之止”“还观其身,自
∵头至足,反覆微察,内体洿露,森楚毛竖,犹睹脓涕”谓之观
∵者其义相近。
注07∵∵此段文虽题为“佛说大安般守意经”,而内容实夹杂经文与注
∵文,当是传抄时将两者混合为一。察其注文所用名相皆是罗什
∵入关前的旧译:如以“十慧”为“十点”,五阴中受想行识为
∵痛痒、思想、生死、识、以四念处为四意止,以四正勤为四意
∵断等。
∵又此注在文义的发挥相当自由,如译“安般处”言:“安为有
∵,般为无”,“安为清,般为净”,“安为未,般为起”等,
∵不似安世高一系康僧会、陈慧所注“规同矩合,义无乘异”“
∵非师不传,不敢自由”的严谨学风,故此注前虽附有僧会之<序
∵>,亦不可能是僧会之注。
注08∵∵道安及谢敷皆有《安般经》的<注序>,收于梁僧佑《出三藏记
∵集》卷六,大正55,页43、44。
注09∵∵僧佑《出三藏记集》卷十<婆须蜜集序>:“婆须蜜菩萨大士,
∵次继弥勒作佛,名师子如来。从释迦文降生鞞提国,....”大
∵正55,页71下。
注10∵∵僧佑《出三藏记集》卷十<僧伽罗刹经序>:“须赖国人,佛去
∵后七百年生此国。”大正55,页71中。
注11∵∵依梁僧佑《出三藏记集》卷九<禅要秘密治病经记>,大正55,
∵页66。
注12∵∵梁慧皎《高僧传?佛驮跋陀罗》;“少受业于大禅师佛大仙(
∵即佛陀斯那)。”大正∵50,页∵334。
注13∵∵《大智度论》卷二十八<初品中欲住六神通释论>,其内容与《
∵禅法要解》中的“菩萨五神通”部分相符。
注14∵∵“禅数”一词首见于道安<安般注序>:“安世高者,....,其
∵所出经,禅数最悉。∵”及∵<∵十二门经序∵>:“安世高善开禅
∵数。”“数”指数法,谓与禅定有关之法皆伴随一数,如五停
∵心观、四念处、十二因缘等。故道安在∵<∵阴持入经序∵>∵中谓
∵“世高....∵,专务禅观,醇玄道数。∵”将“禅观”与“道数
∵”对称,合称即“禅数”也。般若被引入禅法后,“数”转为
∵“智”,故称“禅智”。
注15∵∵同16,页221。
注16∵∵《大智度论》卷十七<释初品中禅波罗蜜第二十八>,(台北:
∵普门文库,1979),页220、222。
注17∵∵梁僧佑《出三藏记集》卷十一,大正55,页79。
注18∵∵梁慧皎《高僧传?鸠摩罗什》:“什雅好大乘,志存敷广,常
∵叹曰:“吾若着笔作大乘阿毗昙,∵非迦旃延子比也。∵”大正
∵50,页∵322∵下。
注19∵∵大正藏45卷,页151。
注20∵∵大正藏45卷,页158-159。
注21∵∵拙撰∵<∵东晋慧远法性论义学的还原∵>∵注∵18、20,∵收在《东
∵方宗教研究》新∵3∵期,页∵51,(台北;国立艺术传统艺术研
∵究中心出版,1993∵)。
注22∵∵僧肇《维摩诘经注》早于<物不迁论>,其卷三(佛教大藏124,
∵页147):“诸法如电,新新不停。”又卷四(页173):“新
∵新生灭,交臂已谢,岂待白首然后为变也。”其中“新新不停
∵”、“交臂已谢”已具有尔后∵<∵物不迁论∵>∵的部分含义。
注23∵∵南北石窟寺造像的主尊为过去七佛,而说明造像含义的<南石
∵窟寺碑>文中有僧肇<物不迁论>相关的文句“不迁之训”与“
∵昏明”、“幽显”等。参加拙撰<姚秦关河的涅盘学与陇东南
∵北石窟寺的造像>,未刊稿。
注24∵∵明憨山《肇论略注》,佛教出版社,台北,1983版,页32、
∵3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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