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亲教恩师—隆莲法师

洛阳白马寺齐云塔院∵印∵俊

2006年农历九月十九日,一个惊天噩耗传来,我们的尼和尚、亲教恩师隆莲法师离我们远去了,我们怎么也不能接受,弟子真如幼子失母、大海失航,我们再也看不到慈母般的尊颜,再也聆听不到严父般的教诲。弟子心中的痛苦,岂能用文字来表达!

恩师,您老怎么就这样走了呢?我们还是不谙世事的孺子,仍需要您老的调伏、教诲。弟子怀着沉痛的心情、无尽的悲伤,从洛阳匆忙赶到成都爱道堂,礼拜您老的遗容。师徒永别,悲恸不已。

回想起您老为培育僧才、创办尼众佛学院,可谓呕心沥血。自大教传入东土,女众出家,只是剃发染衣,从师修行。尼众受具足戒,是从晋净检尼开始的,然也只是从大僧受戒。至宋元嘉十年(433)斯里兰卡比丘尼铁萨罗等才在南林寺为慧果等中国尼众三百余人重受了二部僧戒,至此中国才有了如法如律的比丘尼。然由于世事变迁及种种原因,二部僧戒在斯里兰卡早已失传,彼国仅有沙弥尼及正学女。故于六十年代,斯里兰卡总理来我国访问时,就向周总理提出了要求,希望中国比丘尼把二部僧戒传回斯里兰卡。当时周总理答应了对方的要求,并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您老。您老接受任务后,即准备办一所尼众佛学院,培养一批精通教理、戒律,且能严持戒律、德才兼备的佛教接班人及尼众戒师,然由于种种原因未能实现。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后,您不辞劳苦,经过数年的奔波,终于在中国佛教协会已故会长赵朴老的关心及各级***的支持下,于1984年创办了中国历史上第一所尼众佛学院。您将自己的整个晚年,都奉献给尼众佛学院。自学院创办后,您将自己的全部精力与心血都投入到了僧伽教育上。尽管年事已高、寺务繁忙,却满怀激情地执鞭任教,每周授课二十余课时。由于当时交通不便,所请市内授课教师时有缺课,皆由您亲自顶课。为此,老人家不仅无怨无悔,还用“三祇坐断吾何悔,定托高梧结凤巢”来抒发自己执着的教育情结与奉献决心!如今,已有七届学僧在您老人家的谆谆教导与悉心呵护下毕业回寺,她们现在已是佛教界的中流砥柱,或在当地佛协担当重要职务,或在自己宝刹办学宣讲佛法,或在自己道场奉献所学、普度众生、弘化一方。为此您老颇感欣慰,曾作诗句表达自己对毕业学僧的自豪之情:

竹实桐花引凤雏,两间清气华吾庐。

连城似奉秦庭璧,复室如藏赵氏孤。

鬼瞰高明魔胆裂,时逢景运众心符。

春风不长闲桃李,硕果倾筐龙女珠。

的确,尼众佛学院的学僧在您老的眼中比价值连城的和氏璧还要珍贵,必须以程婴救护赵氏孤儿般的责任与爱心来悉心呵护、培养。这一点,尼众佛学院的每一位学僧都有深刻的体会。恩师讲经说法数十年,堪称中国当代比丘尼史上第一位佛学教育大家。

曾记得有一段时间,受日本佛教风习影响,竟然“卷”走了一些佛学院的年轻学僧,即脱下僧衣还俗。针对这个问题,您老上课时讲道:各人出家因缘不同,或许有的是因为患病,或贫困,或考学不取等,但这些并不影响出家学佛,倒是出家的助缘。要知道,出家是无量劫以来所种善根成熟,是大福德的显现。试想那些因疾病缠身跳楼者,因贫困抢劫者,因考试名落孙山而自杀者,他们为什么不出家?他们的善根福德不具足,不具备出家资格。要牢记出家是块宝,还俗是颗草。出家不穷,还俗不富。您老讲得次数多了,又恐学僧嫌烦,说是老僧常谈,故此特意写了一首婆心恳切的七言诗相送:

珍重休嫌絮絮谈,得人肝胆一言难,

水知冷暖由亲饮,路不崎岖为熟谙。

短短数语,表达了您老望学僧成为法门龙象、佛教栋梁的期盼之心、殷切之情。佛学院每年都要结夏安居,夏天不放假,寒假时间相应就长了一些,您老担心学僧利用长假游山玩水荒废学业,为此曾写诗与每位学僧:

赵州岂为好游观,行脚只为心未安。

不学毗尼休论学,非参知识莫朝山。

丛林古道芳踪远,讲肆新风雪径寒。

春在枝头君识否?倦飞好鸟早知还。

以此告诫每一位学僧要珍惜得之不易的学习机会,勤习毗尼,刻苦学法,为将来荷担如来家业、弘化一方,打下良好基础。可喜的是,尼众佛学院的学僧皆能遵师教导,精进修学,严持戒律,为教争光,堪可告慰您老于常寂光中。

恩师您深感如法如律传授戒法及周总理嘱托之重要性,呕心沥血重新恢复二部僧戒的传授。1980年,斯里兰卡佛教界仰慕恩师您的道德修持、渊博学识,祈盼能为斯里兰卡式叉摩那尼传授二部僧戒。然由于因缘欠缺,未能成行。后于1982年您与比丘尼大德通愿法师联袂在成都爱道堂及文殊院第一次传授二部僧戒,由此在中国大地上恢复了二部僧戒的传授。后于1987、1989、1991年先后三次传授二部僧戒与四川尼众佛学院第一、二、三届学僧。1993年,洛阳白马寺为了满足海内外尼众欲在释源祖庭受二部僧戒的要求,特派弟子等诣四川恭请恩师您到洛阳传授二部僧戒。当时,四川省、成都市宗教局及省市佛协因考虑到恩师您已是八十五岁高龄,担心您老人家身体吃不消,因此无论如何也不同意您老人家前往洛阳传戒。但恩师您想到的是五百多个戒弟子的翘首期盼,毅然决然地前往洛阳传戒。在恩师您答应赴洛后,由于种种原因,阴差阳错,致使我们一行二十四人上车后,一直没有拿到卧铺票,您老坐了八个多小时的硬座才补上卧铺,把学僧羞愧的不敢去见您,您却笑眯眯地给大家讲公案。由于车上没有素食,您一路二十多小时只吃了一点饼干、喝点开水,弟子甚是惭愧不安,可您老连一句抱怨的话也没说。

您老一生淡泊名利,对于自己一生为佛教事业所做的贡献从不自夸,只是用一颗平常心写下了自己从事尼众教育的一腔情愫:

弃杖人嫌逐日痴,葛藤后世任瑕疵。

鹃怜晓月勤啼血,蚕惜余春尽吐丝。

爱尾牦牛甘就缚,隐身文豹苦留皮。

大千流落无穷泪,迸作胥潮入墨池。

此心此愿,谁不为之动容!此诗表达的不仅是恩师您劫后余生为僧伽教育“呕心沥血终不悔,蜡烛成灰心常愿”的佛子痴心,为法之心,皇天后土实所共鉴。

云山苍苍,江水泱泱,

恩师之风,山高水长。

弟子祈盼恩师圆证无生,倒驾慈航,不舍众生,乘愿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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