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巖录》十五则讲记——献给佛源老和尚(八)

第四则∵德山挟複问之上

首先,我们看垂示,圆悟祖师的评唱,则则精妙。雪窦祖师的颂古也是则则精彩。所以,我们在细看《碧严录》的时候,自己一定要把参的这么一个劲头带进去,如果不用参的劲头去面对这个公案,对评唱,那么我们所谓的学就白学了。

“垂示:‘青天白日,不可更指东划西;时节因缘,亦须应病与药。且道:放行好?把定好?’试举看:”

这里青天白日的,一派现成。我们看见远的、近的,东南西北的,男的女的,大的小的,美的丑的,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需要我们去指东划西,说三道四。青天白日给我们的视觉,对我们的眼睛而言,对眼识而言,一切都是现量的,都是现量的境界。如通过指三划四——画蛇添足,你就污染了这样的境界,因为这个境界已加入了你的主观的东西,就失真了。另外一个,对他人而言,则接受了错误的信息,被误导了,所以要相信各人的眼睛。对大道而言,更不容半点分别思维的介入,因为这种介入,大道就不是大道自身,而是我的精神内容了。我们经常说:“青青翠竹,无非般若;郁郁黄花,尽是法身。只要我们心思放下,一切处无不是菩提,还需要谁来指东划西,给我们料理呢?

但这还是需要时节因缘,学有学的时节因缘,修有修的时节因缘,悟有悟的时节因缘,证有证的时节因缘。这个时节因缘做为施加而言,他应该是因病施药,得了是感冒,要分风寒感冒或风热感冒,风热感冒就要清凉解表;风寒感冒就是要去寒解表。下药不一样,有内科,有外科;是骨科,还是皮肤科都要因病下药。所以说明眼的善知识不容易,象老和尚这样的善知识不容易,现在放眼天下一看,丛林里象我们老和尚这么心明眼亮的并不多见,这里面我就不多说了。常住的很多师父、佛学院的法师,都亲近老和尚多年了,对老和尚禅上的卓越,都是有深切的感受的。

“且道放行好?把定好?”什么叫放?什么叫把?我们常说观音菩萨卷舒自在。卷,收敛,收缩,万法归一,是把定。放,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是放。我们的思维、我们的心经常处于放和收的状态。有的时候,我们的眼界要放开,胸怀要放开,思维的境界要放开。有的时候,我们要收,思想散乱的时候,昏沉掉举的时候,我们要收,凝神静气,打掉妄想。对自己的思想要有收放自如的能力,要有这样的手段,要有这样的能耐。有的人,一辈子收收收,好象时时都在定中,但是放不开,遇见事,没法料理。有的人在外面完全放得开,东南西北,横沖直撞的。但是要把他收住,把心思凝聚下来,他收不住,散漫无归。所以说,卷舒自在,那是菩萨的作略,菩萨的手段。那么圆悟的垂示,这里面,到底指的什么呢?“试举看”,看什么呢?看德山到沩山的这则公案,这段因缘。

我们在读这个的时候,举,首先应该加一个冒号,印这书本的时候,没有加冒号,应该分开。∵“德山到沩山,挟複子于法堂上,从东过西,从西过东,顾视云:‘无,无!’便出。(雪窦在这边就着语云:‘勘破了也!’)德山至门首,却云:‘也不得草草。’便具威仪,再入相见,沩山坐次,德山提起坐具云:∵‘和尚!’沩山拟取拂子,德山便喝,拂袖而出。(雪窦着语云:‘勘破了也!’)德山背却法堂,着草鞋便行。沩山至晚,问首座:∵‘适来新到在什么处?’首座云:‘当时背却法堂,着草鞋出去出。’沩山云:‘此子已后,向孤峰顶上,盘结草庵,呵佛骂祖去在。’(雪窦着语云:‘雪上加霜。’)”

因为这则公案评唱的很丰富,介绍的很细致,我们这里就不去具体介绍了,下面解圆悟祖师的评唱。

“夹山下三个‘点’字,诸人还会么?”唐代夹山善会禅师,有人向他请示如何是佛的时候,他不开口回答,而是用手指点了三下。就这么点三点,雪峰的师兄巖头,也喜欢正三点,倒三点这样点。这三点是什么意思?很多人不明白祖师的作略。他们的方法如赵州老和尚说的,“有时将一茎草作丈六金身用,有时将丈六金身作一茎草用。”有人问赵州老和尚:“老和尚,如何是佛?”赵州老和尚说:“我有时把丈六金身作为一茎草用,有时将丈六金身作一茎草用。”为什么呢?他是入得佛,入得魔,杀活自在。有的人问:“赵州老和尚,十二时如何用心?”古人嘛、子、丑、寅、卯、辰、巳、午、申、酉、戌∵、亥十二个时辰。现在是一个时辰二个小时,就是二十四个小时。就是我们学佛的人,念念在此,念念关注,念念觉照,在十二个时辰之中,我们的念头都不能丢,都不能让他打妄想。所以这个人来参赵州老和尚时候,就问老和尚:“十二时辰如何用心啊?”我们在座的也可以请老和尚开示:“老和尚,你十二个时辰如何用心啊?”也可以请教一下大和尚:“大和尚,你十二个时辰之中如何用心?”∵“如何用心”,是考验我们功行一个根本。每分每秒,我们思维到底处于一种什么状况,是否念念在道,或念念在打妄想,或者念念在玩什么其它的东西。赵州老和尚的回答就不一样,“诸人被十二时辰使,老僧使得十二时。”你们都被时间玩得团团转,但是,我呢?把时间玩得团团转。众生是时间的奴隶,但是,道人是时间的主人!反过来,我们看,有时将一茎草作丈六金身用,有时将丈六金身作一茎草用。我们这样一说,以十二时辰来解,来领会,丈六金身和一茎草的关系就比较明确了。

下面就具体讲德山的故事:“德山本是讲僧,在西蜀讲《金刚经》。”德山老和尚是我四川的老乡,四川简州人,离成都大概有五十公里路程。他是专讲《金刚经》的一位法师。“因教中道:‘金刚喻定,后得智中,千劫学佛威仪,万劫学佛细行,然后成佛。他南方魔子,便说即心是佛!’遂发愤,担疏钞行脚,直往南方,破这魔子辈。看他恁么发愤,也是个猛利的汉子。”因为德山老和尚在四川的时候,他是个讲师,是专门讲经说法的,不知道禅宗可以明心见性,顿悟这个法门他不知道。因为经教之说,我们成佛要三大阿僧祗劫,先要得金刚喻定,然后在后得智中以千劫来学佛威仪,用万劫来学佛的细行。通过了三大阿僧祗劫的修行,然后才能成佛啊!所以有十信、十行、十回向、十地、佛地,这么四十一个加行,登地菩萨都还经由十地的修行,最后才能成佛。

正因为如此,所以德山对南方提倡顿悟成佛的禅宗不理解,而且非常愤慨。他说:“南方魔子魔孙,居然敢讲顿悟成佛,即心是佛”。于是发愤:“我要到南方去,破这些魔子魔孙,要把这妖魔鬼怪一网打尽。”于是“遂发愤,担疏钞行脚。”德山老和尚年轻的时候,的确非常勇猛,是个猛利底汉。想我们在座的,有没有这么一个大英雄精神呢?为什么我们老佛爷座的那个殿是大雄宝殿?因为佛陀有这种大英雄精神。历代祖师都有大英雄精神,所以说,参禅的人需要有英雄气,没有英雄气,敢于立地成佛吗?敢于担当吗?那个是不容易的。正是德山老和尚是有大乘的根气,也有英雄的胆魄,才从四川把他讲的、专门注解《金刚经》的《青龙大疏钞》挑上,直奔湖南而去——他是担疏钞行脚。一部《金刚经》,拿我们现在的来印,三千多字,只有薄薄的一册。但是他为《金刚经》所写的注疏,需要用担子来担,你想,那可是厚厚的几大摞。担在这肩膀上行脚,从四川到湖南,走重庆这边,过了长江,然后到了澧州。

“路上见一婆子卖油糍,遂放下《疏钞》且买点心吃。”以前出家人行脚不象印度,印度是化缘。中国古代的出家师父也化缘,但是也有一点银两。中国的风俗习惯不象印度,也不象现在的东南亚,供僧是作为功德,作为习俗的。因为中国古代乃至现代,没有这么一种印度和现在东南亚这种全民义务供养的习俗,但信佛的居士看见行脚的师父来了,肯定也会主动供养的。而不信佛的、特别是对佛教有偏见的人,一见到僧道来了,马上就把门关上。我们看古典小说里写的有嘛,有些就在家门里面贴着一张告示:“僧道无缘”。就说你是出家的人,不管你是和尚、道士,你给我离远些,别到我这里来化缘,他把告示公开贴在门上。当和尚、道士看见门上有这样的告示,也不会上他家化缘的。所以,行脚的时候,他也要自备一些小钱,以备不时之需。所以,德山老和尚到了澧州,饿了,见老婆子卖油糍粑,放下《疏钞》,就上前买点点心来充饑。既然是买,就要花点银子来买。

“婆云:‘所载者是什么?’德山云:‘《金刚经疏钞》。’婆云:‘我有一问,尔若答得,布施油糍作点心;若答不得,别处买去。’德山云:‘但问。’婆云:‘《金刚经》云: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上座欲点那个心?山无语,婆遂指令去参龙潭。”在《五灯会元》里面,有很多老太太非常利害,这德山遇见的是澧州婆子。还有台山婆子,赵州婆子,烧庵婆子,凌行婆子等好多好多。还有平田婆子,临济大师去行脚的时候,到平田去参平田和尚,路上就见到一个大嫂在犁田,他去问路:“请问大嫂,平田路怎么走?”这个大嫂一鞭子就打在牛背上说:“这个畜牧,花了那么多草料,路也不识。”你看,好利害。但临济祖师也是厉害的,再问一句:“请问大嫂,平田路怎么去?”这个大嫂又是一鞭子:“这个畜牧真没用,天天这样调教它,喂它的草料,还是不识路。”你看这些婆子真的利害。

所以唐宋禅宗兴盛的时候,可以说禅风广被天下,不仅出家人出菩萨,在家的老太太,甚至农村里面的大嫂,也是禅宗的行家,你不敢小看她们。德山本来雄赳赳、气昂昂地到南方去大破禅宗。结果,路遇上一个老太太用《金刚经》的三个问题,就把这位《金刚经》的专家、大师给问住了。为什么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过去、现在、未头的心指的是什么?我们平常起心动念的时候,我们想过过去、现在、未来到底是怎么回事没有?心和过去、现在、未来又有什么关系?这个需要好好的参一参。

我呢?也是过了关的,这个关是在云门寺过的。刚到云门寺来的时候,生活不习惯,饮食不习惯,语言不习惯,呆上了半个月呢,就想跑,呆不住。但给老和尚许了愿,在佛学院上课的时候起码要呆一个月,只有咬紧牙关,不打妄想。首先不打吃东西的妄想,四川人好麻辣烫嘛,到广东久了怎么受得了?后来,忽然发现这一关过了,就是时空挪移法,把未来变成过去。为什么可以把未来变成过去?大家想,今年对去年来说,是未来;去年对于前年来说,是未来。但去年对现在来说,就成为了过去;现在对于明天来说,也是过去;今年对明年来说,还是过去,这样反复地看时间的流动象、无常相。有的时候,心里很急,烦恼现形,麻烦多多的时候,你想,这个都会过去,都是无常,而且就是过去,心就不烦了。

“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如果我们心里面善于调控它,转化它,这里面会得受用,会得大的受益。这里面妙不可言啦!什么是过去、现在、未来。都是心这个魔术师在起作用。如果没有这个心,哪有过去、现在、未来啊。现在、过去、未来也是假设嘛,也是当下一念玩的把戏。明白了这个,你才知道什么叫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但是,作为一般搞学问的人,他不是真修实练的,你真正问他,什么叫现在心、过去心、未来心?他是弄不清楚的。前堂课说过,我们经常会处于这种状态下,无量的过去归于寂,是过去心不可得;无量的未来处于寂,是未来心不可得;只有现在这窄窄的一条缝,或小小的一点,只有它在闹,但任它怎么闹也是无常,未悟之人作不了主,已悟之人把它也归于寂,统统都是未来心不可得。

这时间的概念,一年365天,一年12个月,一个月30天,一天24个小时,一小时60分钟,一分钟60秒。你问到底一年怎么回事?谁也说不清楚的,因为那个是比量,不是现量。现量的,谁说得清楚?一分钟你都说不清楚。只有当下这么一个觉照,现在这么一个时间点,我们都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所以要明白“三际心不可得”,都是心的游戏,是当下玩的游戏。德山是个学问僧,遇见了这个老太太,这么一点,他就无话可说,也就服了。到那没讨到点心吃,老太太呢,遂指令他去参龙潭。虽然在老太太那吃了败战,但德山是何等伶俐的人啊,就在这时已经有点感觉了。

“才跨门,便问:‘久向龙潭,及乎到来,潭又不见,龙又不现。’”这个已经不是讲僧、学问僧的语气,开口已经是禅僧的口气了。“早就听说龙潭和尚的大名,结果我到来的时候,潭也看不见,龙也不出现。”那个时候,龙潭和尚在屏风后面,不知道在忙什么,听见这个青年和尚来了,就从屏风引身而出。“引身云:‘子亲到龙潭。’”你说潭又不见,龙又不现,你自己到了龙潭,是你自己没有见到潭,自己没有看见龙啊,与我有什么关系呢?就象我们说的柏林寺的大癡法师到老和尚那儿讨云门饼,老和尚转了一圈,“哎呀,没饼了!”他傻乎乎的,认为真的没饼了。后来,老和尚的侍者走过来说:“吃了云门饼了吗?”他才知道自己禅机上错过了,云门饼是这个饼吗?那是禅机,禅机能够当作一个饼给你受用吗?你悟了禅,在云门寺悟了禅,就尝到了云门祖师的云门饼了;到赵州悟了禅机了,你就品尝了赵州老和尚的茶了。

所以,德山他一发威:“久向龙潭,及乎到来,潭又不见,龙又不现。”但是,龙潭和尚说:“你是亲自到了这嘛,见不见那是你的事,有没有是我的事啊?”对不对。当然,德山听到这一句话,还是很服气,“设礼而退”,还是礼拜了老和尚,然后到云水寮里面去挂单。

“至夜间入室,侍立,更深,潭云:‘何不下去?’”到了晚上,向老和尚讨教,大家说东说西,说禅说教,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总之谈了很晚。龙潭和尚就说:“你怎从还不回寮房休息?”“山遂珍重,揭帘而出。”于是给老和尚告一声“珍重”,合十而下。把门帘揭开的时候,“见外面黑,却回云:‘门外黑。’潭遂点纸烛度与山,山方接,潭便吹灭,山豁然大悟。”这个精彩就来了,他出去,看到外面黑,回来给老和尚说:“外面黑,看不见路。”老和尚就点个烛给他。那个时候穷,就用点废纸沾点油,权当灯笼、蜡烛照照路。正要把这个纸烛交给德山的时候,他一口就“唿”的吹灭了。就在明暗交替的这么一剎那,德山就大悟、豁然大悟了。

我们这没法做试验,如果方便的话,电灯的开关在我这里呢,我一下把灯关了,一下把灯打开,又关又开,好让大家感觉一下这是什么感觉?明指什么?我们思维清晰,有认识对象的时候,心光照射,是明。白天是明,明,我们就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晚上是暗,暗就看不见,或不清楚,看不明白。引申来说,看得见是有,看不见得是无。上一次,讲赵州老和尚的公案“老僧不在明白”,不在明白里就是暗,明白就是明,就在明白和不明白的交替之中,你能悟吗?所以,有无相生,难易相成啊,在这个机关之中,在有和无这么一个机关之中,在知和不知的这个机关之中,我们能不能够开悟呢?这里面的确需要我们好好去参。

有的人不落知就落不知,赵州老和尚初参南泉的时候,问:“如何是道?”南泉说:“平常心是道”。赵州又问:“还可趣向也无?”∵南泉说:“拟向即乖。”∵赵州很不理解,又问:“不拟争知是道?”南泉和尚就说:“道不属知,不属不知。”我们怎么去理会这个道?一方面不说知,一方面又不说不知,他就是明暗这么一个关系。再如赵州参南泉,问:“明头合,暗头合?”南泉不啃声,转身就回方丈,这又怎么去会?就在龙潭和尚吹烛的这么一下,光明一下给破了,破了你的光明,破了你的知,让你回归黑暗,回归于无知。有的人在黑暗之中,忽见光明,而悟道,释迦老佛爷就是睹明星而见道的嘛——一整夜的闭目打坐,忽然抬头一看,启明星在天上如此灿烂,心头一动,悟了。德山老和尚是在黑暗之中见到光明,光明忽然熄灭,让他的分别心灭了。我们就要在我们知和不知之间,反复去煎熬一番,反复去掂量一番。然后看能不能够激发我们的悟缘。

德山“豁然大悟,便礼拜。”这是规矩。什么规矩?师父用一种特殊的方法接引你,使你大彻大悟,该不该谢师啊?当然要谢师。我们看了很多公案里面,只要悟了以后,马上礼拜。当时这个礼拜,他心里明白,老和尚也明白,但老和尚还要不放过他,又拶了一句:“子见个什么便礼拜?”——你看了个什么?有什么见地?说来听听。“山云:‘某甲自今后,更不疑着天下老和尚舌头。’”很多祖师开悟以后,都说这个话。为什么呢?禅宗讲“小疑小悟,大疑大悟,不疑不悟”。为什么呢?顿悟成佛那有那么方便啊?辛辛苦苦学修几十年,要成阿罗汉都很艰难,你还顿悟成佛!你的资粮够不够?有没有神通?有没有净土?很多疑问,多得要命,就不相信。你说禅宗的东西,哪怕说得天花乱坠,但我不信,我要疑。当自己明心见性,品尝到了顿悟的甜头以后,当然他就不会怀疑天下老和尚所说的开示了。

“至来日,潭上堂云:‘可中有个汉,牙如剑树,口似血盆,一棒打不回头,他时异日,向孤峰顶上,立吾道去在。’”这就给德山受记了。第二天上堂讲开示,也没有讲什么东西,龙潭和尚就把德山暗暗的表彰了一下,他说:“这里有这么一个汉子,牙如剑树,口似血盆。”我们看***里面的唐卡,画的大威德金刚、什么时轮金刚、忿怒金刚等都有这个味。“牙如剑树,口似血盆,一棒打不回头”,这是横了心的。真正明心见性的人,他是一竿子到底,已经入了不退转地了。我们学修,有的时候精进,有的时候懈怠;有的时候脑子好用,有的时候脑子不好用;有的时候善念多,欢喜心多;但有的时候妄想也多,烦恼也重,这个就是不稳定,真正彻悟的才能够不退转。不象我们到了一定的时候就老年癡呆了,这也不行了,那也不行了,麻烦多多。所以“一棒打不回头”,实际上就是赞叹他到了不退转地。

到了这个份上,“他时异日,向孤峰顶上,立吾道去在。”什么叫孤峰顶?禅宗的教外别传,就是孤峰顶。在这个“孤峰顶上,立吾道”,就是立禅宗之道。这里,龙潭老和尚已经给德山授记了,德山当然心领神会。“山遂取《疏钞》,于法堂前,将火炬举起云:‘穷诸玄辩,若一毫置于太虚;竭世枢机,似一滴投于巨壑。’遂烧之。”大家想一想,他辛辛苦苦写的《金刚经》注疏,自己多年的心血,可是宝贝啊。象明桂法师在我那里住了一个礼拜,抄了二部《金刚经》,还留了一部给我,我也把它当宝贝,供在我那里。辛辛苦苦讲经,把他的讲稿全部拿来烧了,为什么呢?

“穷诸玄辩,若一毫置于太虚。”我们想历朝历代所有的文献多不多啊?太多了。但比起现在呢?现在是知识大爆炸的时代,一部电脑可以把全世界图书馆的东西都装了进去。以前的《大藏经》,你看我们藏经楼里面,要好大的面积来放,要用好多的书柜啊!现在一张光盘就可以把全部的《大藏经》装进去,还可以翻番。现在一张《大藏经》光盘,还有捡索的功能,你只要记得某部经里的一两句经文,都可以在一张光盘里捡索出全部相关的内容。所以在现在技术里面,你说现在知识有多少?但对禅宗而言,再多还不是心里的一念而已。心里面一念,可以把千念万念,无量的东西全部装在我们的这一念之中。所以说,不管你玄辩有多了得,相对于太虚而言,那个是无穷小,这是无限小与无限大的关系。

点赞(0)

评论列表 共有 0 条评论

暂无评论
立即
投稿
发表
评论
返回
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