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楚材的西山情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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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楚材的西山情结

耶律楚材是辽代东丹王突欲的八世孙。父亲给金世宗做过尚书右丞。耶律楚材也曾为金章宗当过官。《金史》上说他:“博极群书，旁通天文、地理、律历、术数、释、老、医卜之说。”下笔写文章，文思泉涌，犹如事先构思好了一样。

元朝规定:攻城时，帮助城内放箭扔石的人，攻下城后，一律处死。元太祖征战南方。梁汴即开封城即将攻克。大将速不台上奏:攻城这么长时间，将士多有死伤，攻下城后，全城的人都应该杀死。耶律楚材得知后，马上进见元太祖说，将士在外风餐露宿十几年，图的就是土地和人民。只有地而没有人，打仗还有什么意义呢！元太祖犹豫不决。耶律楚材进一步说，能工巧匠，收藏大户，都汇集在人民之中，如果全都杀死，将一无所获。元太祖终于同意了他的建议。当时，汴梁城的人口共有147万之多。全城免于一劫！

有人诬告耶律楚材，说他违法。元帝大怒，把耶律楚材绑了起来，之后，立刻后悔，命令松绑。耶律楚材不肯解绑说，陛下绑我，是我有罪，应当在百官面前说清楚，罪在不赦。现在松绑是无罪，怎能这样轻易反复，如同儿戏一般。今后国家有了大事，又当怎么处理！文武官员听后，大惊失色。元帝马上说，朕虽是皇帝，难道就没有过错吗？又用好言相劝一番。

这样的君主也十分难得。耶律楚材接着陈述了国家应该做的十件事:“信赏罚，正名分，给俸禄，官功臣，考殿最，均科差，选工匠，务农桑，定土贡，制漕运。”十项政策，切合实际，元帝全都实施。

耶律楚材常说，兴一利不如除一害，生一事不若减一事。人们认为是至理名言。

元帝去世，皇后乃马真氏主持朝政，崇信奸臣。耶律楚材作为两朝元老，常当面直言自己的见解。文臣武将都为他捏着一把汗。一次，耶律楚材为修改国家法令的事与帝后辩论不止，最后大声说:“老臣事太祖、太宗三十余年，无负于国，皇后亦岂能无罪杀臣也。”为了国家，舍得一身剐。帝后深感震撼。

耶律楚材终年55岁。皇后悲痛，给以厚葬。这时还有人诬告说，耶律楚材当了这么长时间的丞相，“天下贡赋，半入其家”。皇后派人反复去查看，家中只有十几只琴阮，及古今书画、金石、遗文数千卷而已。这是他的喜好和境界。皇后追封耶律楚材为广宁王，谥文正，给以一个大臣以最高的评价。

寄情山水

耶律楚材晚号玉泉老人。他生长居住在北京，对西山情有独钟。西山又名小清凉。春夏之时，晴云碧树，鸟语花香；深秋季节，满山红叶；冬日晴空，积雪皑皑，气象万千。这些足以令人赏心悦目。更有那山中诸多的庙宇，深深吸引了他，以致对这片土地有着难以割舍的情感。

玉泉山，山水兼备，景色优美。山因泉而得名。泉水之盛，随地而出，十分丰沛。玉泉山的泉水逶迤曲折，自上流下，宛若长虹，故又称“玉泉垂虹”，为燕京八景之一。

当时玉泉山的主要泉源有三个:一在山西南，泉水深浅莫测；一在山脚，泉水甘洌；一在山南，有巨穴，泉水自石罅中出，喷起3尺多高。泉水涌出后，形成3丈多宽的池水，又名玉泉池。据《日下旧闻考》于敏中等人的实地考察，泉水喷出水面还有半尺多高。喷泉有如千万颗珍珠涌起，散落水面，十分壮观。人们又称之为喷雪泉。泉水的声音如同许多玉佩相击，传出悦耳动听的美妙音响。泉水清澈碧透，就连水下的沙石水草，皆可一一辨认。在泉边，全身心都能得到极大的享受。上世纪六十年代，山上的泉眼还有水，至七八十年代以后，地下水位下降，泉水便消失了。

如此美妙的景色，自然会引来许多人文景观和传说。玉泉山上曾有观音阁或称观音寺。寺随山势而建，进寺门后有石洞，又称为观音洞。洞上有吕公岩。岩下有一深潭，一丈多宽，水净苔深。玉泉山脚下曾有崇真观和华严寺。它分上下两处。据《长安客话》载，华严寺曾有三个旧地基，都是辽金元几代皇帝游幸之地。到了明代的正统年间，又进行了修建，形成上华严寺、下华严寺。寺的匾额是明英宗朱祁镇敕赐。但到了明代嘉靖庚戌年，蒙古族入侵北京，上下华严寺遭到毁坏，成为一片平地。

华严寺有两个石洞:一个叫严寺洞，在半山腰，窄小得如鼠穴一样，里面的道非常险要。一个为七真洞，有人又称翠华洞，在寺殿的后面。洞有数十步深。洞中石壁上镌刻着耶律楚材的《鹧鸪天》一词:“花界倾颓事已迁，浩歌遥望意茫然。江山王气空千劫，桃李春风又一年。横翠嶂，架寒烟。野花平碧怨啼鹃。不知何限人间梦，并触沈思到酒边。”但这些遗迹今已不存。

长眠瓮山

耶律楚材死在蒙古高原，他思念的还是长年生活着的这片土地，眷恋这里的山山水水，遗愿还是葬在与玉泉山相比邻的瓮山。瓮山土色纯黑。地势不张扬，风水又很好，前临西湖，后倚金山。袁廷玉诗“玉泉东畔瓮山阳，水抱孤村地脉长”说的就是此地。

据志书记载，明末崇祯时，耶律丞相祠内，墓前的石像还在。耶律楚材和夫人二人的石像，端坐在田间路上。耶律楚材的雕像，三缕长髯，飘然过膝。

当时，瓮山上住着农家，依山而居，水池草亭，院墙下放着桔槔、锄、犁等农用工具。向山下看，玉泉山流下的泉水汇集成西湖，绿水茫茫，当地人称大泊湖。《长安客话》描写为:“环湖十余里，荷薄菱芡，与夫沙禽水鸟，出没隐见于天光云影中，可称绝胜。”向西看，水田如棋盘，分布整齐，酷似江南水乡。当地人一说西湖，必称西湖景。这样山清水秀的自然人文景观，当然是耶律楚材心中理想的地方。

耶律楚材对元初规章制度的建立，尊孔奉儒之风作出重要贡献，产生巨大影响。忽必烈继位后，非常敬重这位老臣，于中统二年（1261），重修了陵墓。

延用金代的旧名，元代天历二年，在瓮山西、西湖旁又建造了护圣寺，又称大承天护圣寺。庙宇规模巨制，壮丽恢弘。寺的前面还建起三个古台:驻跸台、看花台、钓鱼台，相传是元代皇帝游乐更衣的地方。寺前立有石碑，上面刻有蒙文。寺后的毗卢阁有几丈高。站在毗卢阁上凭栏远望，护圣寺全景映入眼帘。

明宣德二年，对寺进行了重修，改名为功德寺。建寺“花费数十万缗”，都是板庵大觉禅师募集来的。禅师有绝技，做了一个特大木球，绘上五彩，起名叫使者。板庵禅师每见侯门贵族，使者便用头点地，如磕头一样。大家很高兴，纷纷出钱施舍。

清代乾隆皇帝为母亲做60大寿，对这片山水大加改造，修建清漪园。瓮山赐名万寿山。功德寺改为大报恩寿寺，立有御制石碑。西湖挖掘扩大，改名为昆明湖，用来为健锐营操练水军。至于现在所称颐和园，那是慈禧太后重又修建的事了。

对于耶律楚材墓，乾隆皇帝也有考虑，于十五年，下令在遗址上修建祠宇，并立有御制碑，亲写诗文，又命刑部尚书汪由敦在碑后撰写了碑文。墓地就在今天颐和园文昌阁。元代的古迹不能再现了。有幸的是，1979年昆明湖清淤时，出土了忽必烈重修陵墓时神道上的翁仲。道理上，不是故事里的那一尊。石雕现保存在祠内。

站在耶律楚材墓旁，向西望去，昆明湖碧波荡漾，远处连绵起伏的西山，映衬出秀美的玉泉山。山巅的宝塔如生花之笔，突出了玉峰塔影。浑然天成，一幅鸿篇巨制的国画。体会令耶律楚材钟情的，恰是这如诗般的图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