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山寺大门及门外的黄葛树。

去年冬天,随“资阳网”组织的作家、摄影家采风团来到乐至县石佛镇,看了企业、学校,采访了有关人士,也看了几座寺庙,其他地方,印象一般。一走到金山寺,眼睛为之一亮,顿感不虚此行。

首先敢肯定这是一座真正意义上的古庙。39岁、当过兵的年轻和尚打着手电筒在房子正梁上能够找到的文字证据和大殿旁堆积的精美的石雕残片都能确凿地证明建庙时间不少于明末清初,而旁边岩石上文字的落款最早者有“大明嘉靖”字样,都是文献铁证。与这些死板的、冰冷的证据相较,还有存在于人们心中、口中关于这寺庙历史的生动传说,而更生动的证据则是山门口那株枝叶婆娑、饱经沧桑而又风华正茂的黄葛树。几百年前,和尚们挖的那口老井还静静地躺在山脚下的水田边,储着古今一脉的汪汪清泉,让人生出“古人不见今日月,今月曾经照古人”的沧桑轮回之感。

在历经政治风浪、天灾兵燹之后,今天真正存留下来的最原始的古物应该是那坚固的山门了。山门门拱用川东特有的红砂巨石拱成,门的朝向角度有些偏斜,这应该是释道相溶的最好证据。泊来的佛教肯定是不会相信道家方士的山向与风水的!山门两边照例有题匾和楹联,但实话实说,那楹联的工整和题匾的书法,不敢恭维。文物修复有整旧如旧之说,而这些现代化的文与字确实太缺古典的儒雅与风韵。直言不讳地向住持和尚指出来,并建议其找高人重写时,和尚很委婉地说:“这是缘。”具体点说,写这匾和字的人给过这金山禅院不少赞助。看来,在这世俗的大千世界,要跳出三界外,也难。

身强力壮、知书达理的年轻住持带我们到寺院内逐一看过去。除了水池上小桥处一位尼姑正与三位女信徒闲聊外,这里没有其他人,使金山禅院少了些繁华与喧嚣,倒多了几分宁静与禅味。在中国,30年来,各地宗教场所在文革浩劫后艰难重振,仅靠善男信女民间支持,恢复草创,筚路蓝缕,步履蹒跚。以致天下寺庙,大同小异,而且所有石雕泥塑的菩萨,一派簇新,谈不上工艺。

当住持带我们绕到大殿外再看时,却是让人大吃了一惊。吃惊的不是庙宇的高墙巍巍,万瓦鳞鳞,而是这寺庙所处的地势。原来它竟然建在一座突兀而起的山顶上!山的四周是五条典型的川中丘陵里的田沟,除了一条出水的田沟稍低矮一点外,其他四条沟都像斜挂着一般,直冲这金山寺所在的山脚下而来。就像我们常见的呈放射状的五角星一样,而放射源则是这金山寺!假如有一方与其他山相连,金山寺都没这价值!金山寺之绝,就绝在这突兀而起,没得缓冲,没得过渡,让人没得心理准备!这又令我想起了儿时赞美家乡的作文,如果不避重复,我真想再把这里比作是巨龙的脚印。我当时的感受,就像贾宝玉首见林黛玉一样,惊叹“天赐一座金山寺”!

在川中丘陵,山,大多呈流线型、馒头状起伏。金山寺所在的山则不一样,四周是垂直的寡岩。少数缺口也已被有心的古人用条石砌得笔直。很像古时那易守难攻的山寨。以致于站在这海拔不算高的金山寺上环视、俯瞰四周那五条田沟时,直感“一览众山小”的伟岸,精鹜八极,心游四方的开阔。加之,号称“川中林海”的乐至,抬眼所望,皆是令人心醉的绿,视觉的反差,使紫墙红瓦的金山寺更如绿海中一块金砂,抢眼醒目。在人们一再惊叹声中,年轻的住持不无骄傲地说:“尤其夏天涨洪水时,四条沟的水向着金山寺直冲而来,有八方来朝的磅礴,也有传说中的水漫金山的壮观。”住持说,有关部门曾经想调他到更大的寺庙去,他没有答应。言语间流露,从内心深处爱上了这天赐的金山寺。

客观地说,如果在贵州、广西等喀斯特地貌区,这种地形稀松平常,但在川中丘陵,这确实难得一见。这就让人直接生出一个疑问:在那普遍相信风水的千年历史长河中,为何这里没成为地方豪绅列强的祖茔地?平整的山顶上,除了这金山寺,不见一座豪气的大坟。是仙家道士、撵龙匠们的疏忽?还是地方豪强势力拗不过宗教的力量而未能占到上风?山脚四周稀疏的树林里散落着的那些不成规模的小坟,给出的答案,应该是后者。

仔细想想,天赐乐至人这么一座风水独特的小山,除了用来建寺庙,还真不知道做什么合适。■∵汪古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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