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安寺’到了!”每当甜蜜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便开始收回摇摇晃晃地飘逸在空中的思绪,倦懒地站起身,似乎对于那满厢的凉爽有着些许眷恋,整了整衣服来到门旁,从玻璃窗外的漆黑到逐渐明亮,在外守候着的有点恍惚的人群,凸显在白底上的红色“静安寺”告诉我,到站了。上海,对于我这个外乡人而言,是一个大大的迷宫,很怕一直迷惑着找不到方向,很庆幸在如此多的站牌中,找到了自己该下的一站,哪怕只是短短的一个暑假,也不至于随着地铁无目标地徘徊、浪迹。∵

静安寺,上海着名古刹,始建于三国时东吴赤乌十年(西元247年),是上海最早的寺院之一。孤陋寡闻的我在来上海之前并不熟知,只是6月的那天趴在地图上找延安西路200号而瞧见了“静安寺”,在纵横交错的地图上,“静安寺”是一块紫底白字的小小的方块标识,二号线静安寺站,我找到了方向。∵

于是,暑假的每一个工作日,静安寺站多了一个匆忙的过客,从5号门出去,那个下沉式圆形广场在眼幕中涤荡着展开,典雅而气派。随着电梯的徐升,我看到了一街之隔的静安寺,金黄色的屋檐、红底金色的牌匾,鲜艳的黄墙修得很长,暗红色的拱形大门显得很厚重,“金碧辉煌”,脑中蹦出这么个词。初见静安寺时,有些惊讶,见惯了躲在楼群中、古木下的寺庙,它怎就那么堂而皇之地屹立在繁华的南京西路与华山路口,与周遭的车水马龙、林立的高楼构成一幅不那么和谐的风景画。从那一刻起,脑海中单薄的“静安寺”一词开始与它的指称对象“静安寺”——这座沉甸甸的佛寺相对应。∵

逐渐地,在不断地接触中,感受到了静安寺的分量。因了静安寺这作佛寺,南京西路曾叫做“静安寺路”;因了静安寺,这里有过静安小学、静安佛学院;因了静安寺这里唤作了“静安区”,并且往往在人们口中轻易地替代“静安区”这一称谓。走熟了那条路,看熟了静安寺,不知从何时起,印象中镶嵌在林立的现代化楼群里的静安寺,不再显得那么突兀,仿佛它们注定呆在一起,历史不曾冲撞现实,现实也需要历史的支撑。∵

还有谁记得几十年前的某一时空,不远处,静安寺路赫德口192号公寓6楼65室里张爱玲和胡兰成秘密签订了婚约。张爱玲提起笔,写下:“胡兰成张爱玲签订终身,结为夫妇。”胡兰成从她手中拿过笔,接着写:“愿使岁月静好,现世安稳。”张爱玲的好友炎樱签名为媒证。一个“静”,一个“安”,与“静安寺”有着某种切合,不知是否有意。默默体味着,读懂了乱世间,这对才情出众的神仙眷属,对于爱情的期许不过也是一片属于自己的清静、安宁,“愿使岁月静好,现世安稳”这是胡兰成给予张爱玲的一生的承诺,没有华美的辞藻,却是最真挚的情意。而我的呢,是否是不管日晒雨淋每每下班前的那句“我在静安寺等你”?∵

冒着热气的暑假过去了,在我的个人词典里,“静安寺”一词也不再是一个简单的路标,一个地铁站牌,它是一座香烟缠绕的,有着姿态庄严的释迦牟尼雕像的千年古寺,它是这方圆一带的居民的“静安区”,不知是否还有固执的老婆婆仍把静安区以外的远地方都叫做“乡下”,当然那会儿徐家汇还没有开发;不知张爱玲脑海中的“静安寺”又是何种交织的影像,这永远是个谜。对我而言,这些并不重要,我所在乎的:它是我生命中的一站,哪怕只是路过,却是属于我的“静安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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