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海朝佛手迹（9）赛巴寺——通天河畔的通天驿站

青海朝佛手迹（9）赛巴寺——通天河畔的通天驿站

通天河是通往天界的河。从它在唐古拉山脉姜根迪如雪山的壮丽冰川中孕育之时起，就注定了它通达天庭的非凡历程。

我们不知道通天河与天衔接的具体位置和具体形式，但每一个朝圣者似乎都可以在灵秀恢宏的江岸找到天国纯净庄严的痕迹。从逶迤的山脉、奔腾的大河、沿河人迹罕至的苍翠中，人们一定发现了某些超凡脱俗的品格和风貌，它非常接近人类对天界的想象与期待。于是，就有了沿江各民族关于通天河如何通天的神奇传说。

伴随着通天河不同神格的日益完善，位于赛曲河（通天河支流）北岸的玛旧栽夏山上出现了灵魂崇拜的苯教寺院赛巴寺。那时候苯教巫师们并不在乎与天界建立具体密切的联系，他们似乎更关注宇宙中存在的无尽的游灵。在葱郁苍茫的赛龙沟里，巫师们不断地对主宰吉凶祸福的精灵传达着人类的意志，并随时用动物供牺等血腥复杂的仪轨取悦精灵，镇伏恶灵。在赛龙沟悠长的历史进程中，苯教巫师神秘的咒语和祭坛上无数献身的牲畜构成了这一带人们精神生活的主体。

1265年，八思巴大师出现在通天河畔。那一年，他由大都返藏途中在赛龙沟收当地的阿尼当巴和阿尼仲巴兄弟为徒，两兄弟奉八思巴旨意1268年建立了尕藏寺，并成为尕藏寺***。后来，元世祖忽必烈赐尕藏寺象牙图章和檀香木图章各一枚。不知为何，兄弟反目，弟弟阿尼仲巴携象牙图章出走，并入主赛巴寺，成为赛巴寺第一世***，至此赛巴寺改宗萨迦派，更名为“大乘昌隆州”。

几百年来，赛巴寺夺人魂魄的诵经声一直回荡在通天河畔，一代又一代坚定的佛教徒用全部生命守望着这条通天大道，使这里成为通天途中灵魂的驿站。

虽然经过数次迁址，赛巴寺仍然没有离开赛龙沟。寺院的具体位置应该是214国道临近通天河大桥以东7公里处。因此，在三江源纪念碑附近要注意寻找一条极不起眼的通往赛巴寺的土路，我们一队人马N双慧眼都没发现那条路已从我们眼前掠过。当我们来到通天河大桥时，才发现走过了头。

通天河大桥虽然只是一座二墩三孔的普通桥梁，但由于它建筑在通往天国的途中，因而它对所有行走在这条路上的生命都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它曾目睹无数勇敢的跋涉者在苦难和险境中畅快淋漓地体验和享受着生命，并同他们一起穿越峡谷和激流，抵达毁灭和再生后人生的顶峰。

通天河大桥有一百多米长，八九米宽，桥头立有“通天河”石碑。玉树境内的这段长江，藏语叫“珠曲”，蒙古语叫“穆鲁乌苏”。它从西到东横穿玉树州800多公里。有人说通天河进入四川后，始称金沙江，也有人讲，这通天之水一流过大桥就落入凡尘，改名金沙江了。大桥两边的河水一边清澈、一边混黄，仿佛时空中阴阳二界神秘的结点，不知它们如何进行这不可思议的转换和交融的。

通往赛巴寺的路十分险峻，陡峭的悬崖和汹涌的河水不断考验着我们的勇气。由于这里是三江交汇处，因而水面显得异常壮阔。据说每年冬季这里的河面总是最先冰封,当地的百姓习惯用冰锁江面的时间、冰的厚度预测来年的气象。这个时候他们会用细沙在冰面书写“唵嘛呢叭咪哞”。∵细沙沉而蓄热,过几日就可以穿透冰层落入水中,冰面的凹处犹如雕刻，俯身细看,几米深的水中，六字真言隐约可见。

赛巴寺坐北朝南，背靠玛旧裁夏山，山下是清澈的赛曲河，南岸松沙山同样是一片苍翠，两山一河形成了秀丽而厚重的峡谷。夏日的玛旧裁夏山绿荫环抱，树影婆娑的半山腰隐现出赛巴寺的三色花墙及祥和的民居。沿山体跌宕而下的一条渠水贯穿整个村落，哗哗的流水声始终回荡在玛旧裁夏山的上空。

我们的车停在村口的如意塔林旁，环塔而建的转经廊被层层白色的经幔包裹着，形成幽暗静谧的转经路。我和老秦默然地转动着经筒，相对封闭的空间使我们内心的冲突变得十分活跃，似乎有种深沉的痛苦需要宣泄。这迫切的悲剧感受与四周蔓延着的庄严色彩使我们更加迅速地推动经轮，仿佛随着指尖的跳动，痛苦和疑问也会渐渐趋于和谐。

从转经廊走出来，重新看到柔和的阳光和嘻闹的村童，真有种过来人的轻松和欢喜。

赛巴寺也在结夏修行，但没有女士禁行的告示。于是我们放心大胆地一路前行。山上山下游走一圈后，才发现所有的殿堂都没开门。正一筹莫展之际，一个僧人从天而降，而且会说汉话。老秦的独家套瓷秘诀又建奇功，一阵不动声色地神侃后，僧人把我们带到了赛巴寺小***索南仁青的居所。

年仅15岁的小***是个团结族（汉族父亲，藏族母亲），出生在四川石渠的索南仁青7岁时离开家乡入住赛巴寺。小***很有“佛”相，身材健硕而柔和，大眼阔唇，巨大的耳朵不同寻常地垂在肩上。对我们的到来，少年***十分开心，有时会表现出动人的孩子气。但多数时候，他寡言而深沉，似乎不知如何应对我们的提问。后来干脆对有关赛巴寺的问题一律报以憨笑，并附之：我不知道，你们问大***吧。

索南仁青所说的大***就是赛巴寺第十四世***仁钦才让?阿旺根嘎?西洒根赛。现年56岁的仁钦才让***在玉树州颇具知名度。他不仅有宗教家的理想和献身精神，而且有战略家的眼光和实干家的斗志。80年代初他为方便信教群众，当然也为寺院的长远发展，将赛巴寺从山顶搬迁至山脚。在近20年的时间里，他带领当地百姓植树造林，还从其他农区引进柳树、苹果、沙棘、梨树等树种，使今天的赛巴寺完全被绿色所包围。另外，他十分热衷解决群众乘车、购物、看病、看电视等困难，他开展救济贫困户和贫困僧侣等活动，他建经堂、办商店，还很时尚地办了一个收门票的展厅，主要展示古代绝迹动物的标本和传为格萨尔使用过的神箭等宝贝。

也许仁钦才让***的形象缺少一些神格化的诱惑，但他人民公仆般的风采更具震撼。虽然***多数时间住在结古镇使我们此行无缘相见，但从索南仁青谈及大***时的尊崇和依恋的表情中，我们已经充分感受到了仁钦才让***不同凡响的人格魅力。

小***吩咐侍者打开大经堂让我们礼拜，厚重的红漆大门发出低沉的隆隆声。大殿里十分幽暗，数盏长明的酥油灯在塑像前的供桌上萤萤地跳动。大殿正面是21米高的莲花生塑像，大师特有的胡子生动的弯曲着，夸张的眼睛目视着远方，巨大的莲座使人显得愈发渺小。可能由于光线问题，室内的一切都有些模模糊糊，只有莲花生塑像两旁的侍女塑像十分清晰，她们身着色彩艳丽的藏装和印度装，娇小的体态与高大的主尊形成强烈的对比。给我们解说的僧人不知如何用汉语描述她们的身份，从她们过于世俗化的装扮上，我们也无法断定她们是护法神还是普通的侍女。

在赛巴寺历史上，关于护法女神的传说很多，最着名而且赛巴寺独有的女神名叫多杰昂卓。相传，多杰昂卓也是莲花生大师的五百护法之一，很久以前，受大师的派遣，多杰昂卓到唐隆一代传法，但她来到尘世后竟忘记了自己的使命，干了许多坏事，后来被老百姓扣在锅里，从松沙山山顶抛了下来，扣着的锅顺山滚到了赛巴寺附近，贡嘎仁钦***救了她，并让她做了赛巴寺的护法。可多杰昂卓非人非鬼，救她的那日必须留下她的形象，匆忙中，人们找了个喂狗的槽子就雕刻起来。第二天，人们只刻出了她的头及上半身，第三天正要继续雕刻时，女神说：不要刻了，很疼。于是，未完成的护法女神的雕像一直供奉在寺院的护法神位上，在后来的岁月里，女神十分尽责，一直忠实地守护着赛巴寺。

多杰昂卓女神的传说充满了对生命的拯救和肯定，在不可逆转的再生中，女神牺牲了部分肢体，却获得了完整的高尚神格。在通天河畔出现这样的传说决非偶然，因为在通往天国的道路上，任何人都必须经历痛苦的毁灭才能抵达永生的彼岸，这不仅是传说中幻化的理想，也是人生实践中真实的感受。

当我们准备离开赛巴寺时，小***气喘吁吁地追赶而来，手中高举着送给我们的甘露丸（一种经过无上加持的具有藏药成分的面制丸粒，可口服）。他说那是他亲手制作并特别加持过的，每人两包。当老秦暗示两位司机师傅是穆斯林时，小***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坚持送给他们。也许他认为在通往天界的路上，信仰形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选择了相同的未来。

（中国佛教文化信息中心提供∵∵文/小翠）

赛巴寺旅游指南：

交通：赛巴寺北距歇武寺30公里，南距结古镇30公里，此段214国道全程黑色路面。从三江源纪念碑往东的7公里全部是土路，其中几公里临江行走，雨雪天十分危险。

景点：

1．通天河大桥：是长江自源头数起的第三座大桥（（第一座在青藏公路的沱沱河上，第二座在治多县境内），离桥不远的大石堆据说是当年唐僧取经过通天河时的晒经台，而山上就是高老庄。

2．三江源纪念碑：通天河大桥桥头的高地上，树立着江泽民亲笔题写碑名的“三江源自然保护区”纪念碑。保护区自2000年8月挂牌成立。所谓的三江源就是指长江、黄河和澜沧江的源头地区，总面积31.6万平方公里，平均海拔4000多米，是目前我国面积最大、世界最高海拔地区生物多样性最集中的自然保护区，也是我国海拔最高的天然湿地和三江生态系统最敏感的地区。

3．赛巴寺：现有***2人，寺僧40多人。1984年12月26日批准开放。全年举行较大的经事活动有“智曲”会，藏历三月十三日至十九日；“真却”会，藏历四月二十二日至五月六日；“麻尼布智”会，藏历十一月十三日至十九日；“格夺”会，藏历十二月二十三日至二十九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