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品书摘:《苏东坡说禅》

师雅惠

师雅惠/编着国际文化出版公司

简介这本《苏东坡说禅》,试图与您一起走近苏东坡,走近禅,通过和历史上一个伟大生命的接触,体味禅作为一种生命智慧的含义和价值,学会用一颗平和清静的禅心,去创造我们的世界,改变我们的生活。

愿除病苦与民同乐

苏东坡在杭州做官时,有一天收到一份状子:一人状告另一人拖欠他两万钱的绫绢钱不还。把欠债人叫来一看,却是一个戴孝的老实后生,惊慌地求情说:“我们家世代以制团扇为业,这些天由于父亲过世,办理丧事,忙得焦头烂额。偏偏又碰上今春阴雨不断,做的扇子一把都卖不出去。连衣食也快不能维持了,哪里有钱还债啊!”听着这哀哀的诉说,东坡实在为难。忽然,他想到一个主意,兴冲冲地吩咐那后生:“快把你做的扇子都拿来,我有办法让它们卖个好价钱!”那后生半信半疑地搬来了一堆扇子,东坡从中挑选了二十把白团扇,当堂磨墨,在扇面上挥起笔来。有的题上诗词,有的画上松木竹石。不一会儿,二十把扇面绘制完毕,然后让后生去卖。这后生拿着画好的扇子,刚刚迈出府衙,就被闻讯而来的人们包围住了,大家都想得到这位才名满天下的太守的亲笔。结果扇子以每把一千钱的高价卖出。这件欠款案也便在一片欢喜中了结。

孟子说:“独乐,不若与人乐;与少数人乐,不若与众乐。”东坡亦如此。身为朝廷命官,不愿独乐,而愿与民同乐。

在杭州时,东坡创办了也许是中国历史上最早的公共医院———“安乐坊”,并亲自督制药剂,让下属和病坊医生带到各里巷去救助病人。这种药剂价格低廉,大约一文钱一服,平民百姓人人能买得起,用它救治的病人不知有多少。

有一次,一个朋友送给东坡一百五十两银的“礼金”,东坡很自然地把它收下了。这可有点不符合东坡正直的脾性,弄得那位朋友很是忐忑。然后,东坡把这笔钱以那个朋友的名义转送给了杭州的“安乐坊”,用来进行病坊的扩建。事后东坡写信给那个朋友,得意地说这是“公事公办”。

东坡调到密州任上时,那里刚刚发生了饥荒。一天,东坡出城巡视,听到路旁荒草丛里有婴儿在哭泣。原来是穷人家养不起而遗弃了的孩子。东坡心里十分难过,哪个父母不疼爱自己的孩子,看来,这家人真的是无能为力了。从此后,东坡便常常出城巡行,看到被抛弃的婴孩就领回来让官府抚养。后来,弃儿太多了,东坡又想出了一个办法,把弃儿交给缺少子女的人家抚养,然后把官家的仓米拨出一部分,作为收养弃儿的补助。这样,弃儿有了家,收养他们的人,也享受到了天伦之乐。

古代人赞扬一个好官时,常说他是“爱民如子”。他所管辖的老老少少的百姓,虽然和他没有亲戚关系,但他却像对待亲人那样,时时把百姓们装在心里,想百姓所想,急百姓所急。

这一种爱民如子的心,在儒家那里叫“仁”,“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仁者爱人”在佛家那里就叫做慈悲。

佛教有小乘与大乘之分,小乘佛教以追求个人的自我解脱为主,以阿罗汉果和辟支佛果为修行的目的;大乘佛教则以佛果为修行的最终目标,认为应以“摩诃般若”(大智慧),求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无上正觉)。除自身解脱外,更应救渡一切众生到得佛国净土。小乘佛教和大乘佛教基本上是同时传入中国,但只有以救众生为目的的大乘佛教在中国得到了长远的发展。禅宗正是这一发展过程中极富民族特色的产物。

禅宗认为,习禅的目的在于照见本心,获得般若智慧。而般若智慧,则是“悲智不二”。心地明净的智慧,与怜悯众生的慈悲,互相包含。行慈悲,方可舍欲念,得禅定,生智慧。

智慧生,又可“不断慈悲”。

东坡不是佛教徒,但他却有着善良慈悲的心肠。这一慈悲心,是他与佛禅结缘的真正基础。

东坡晚年从南方的流放地赦归,曾想定居于阳羡。此时的东坡,罪名未除,囊中无钱。幸亏此地有一个朋友多方奔波,为他物色了一所房子。东坡倾尽所有,勉强把房钱凑齐。快搬进新居时,一天晚上东坡外出散步,听到路边村舍里有个老妇人在哭泣。原来这老妇人正是东坡所买房子的旧主人,因为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老房子被不肖子卖掉,无家可归,所以伤心。东坡听后,便吩咐家人取来房契,当场烧毁,叫老妇人的儿子迎接母亲回去居住。而已付的买房钱,东坡丝毫没有提起。

真正的慈悲,是忘却自我,自然而然的。不为赞誉,也不为受恩。东坡做到了这一点。

有一句诗说:多情乃佛心。佛心无爱欲,但有最大的慈悲,因而有最真最纯的深情。

自性清静水月空明

皎洁的月亮,是古今文人词客喜爱的歌咏对象。苏东坡也写过很多关于月亮的诗文,其中最灵秀、最让人回味的,是这篇作于黄州贬所的《记承天寺夜游》:

元丰六年十月十二日夜,解衣欲睡,月色入户,欣然起行。念无与为乐者,遂至承天寺,寻张怀民;怀民亦未寝,相与步于中庭。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盖竹柏影也。

何夜无月?何处无竹柏?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者耳。

如诗如画,如梦如歌。东坡寥寥数语,道尽天下人道不得的景致。

在这里,想借着这篇美丽的文字说开去,谈谈禅宗与“月亮”的关系。唐代的寒山子有诗云:

吾心似秋月,碧潭清皎洁。无物堪比伦,教我如何说!

去除了一切欲念、妄想、分别心的本来心性,像秋夜的月,映照着寒碧的潭水,水光衬托着月色,月亮分外的皎洁。常人沉迷于外境,本来清明的自性像是被蒙上了云雾,模糊不分明。而禅者则断除了对外境的贪恋,因而能够洞明世事之理而不粘滞于其中,永远保持着清醒宁静的心。这种本来的心性,只可意会,无可言说,就是月亮之喻也传达不出它的空明美好。

月亮还被用来说明本来心性与万事万物之理圆通无碍的关系。唐代玄觉禅师所作的《永嘉道人证道歌》中言:

一性圆通一切性。一法遍含一切法。一月普现水。一切水月一月摄。

天上只有一个月亮,倒映在地上各处的水里,便有了许许多多的月影。地上水里那许许多多的月影,都是天上那个月亮的映现。天上的月,好比我们的本来心性。水中的月影,好比世间万事万物之理。清明的自性,不生不灭,不增不减,通晓万事万物之理;万事万物之理都由这一自性而生,都是这一自性不同程度的体现。

月夜的清幽恬静,与明心见性后的境界相类似。《永嘉道人证道歌》中,有着这样诗一般的语言:

江月照。松风吹。永夜清宵何所为。佛性戒珠心地印。雾露云霞体上衣。

江上的明月,松林间的清风,静享如此清夜,神游天地外,无所为而又无不为。清明的心性永存,而身外之物则如云烟。这便是禅者“证道”、悟得禅理后的境界。

再回到东坡的《记承天寺夜游》来。月下,空庭,两个虽遭贬谪,但心境安闲的人。走在月色中,也似乎是走在他们旷达乐观的生命里。月明如水,心似明月。因而这种境界,与禅之境相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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